第18章 一命换一命
冯舞轻蔑地笑了。
“绘制了佛祖的青衣布袋，鸿福寺独有的佛香浸染，就连内里的铜板皆是浓郁的香火气。你说是你的？哪来的？”
丫鬟回：“我偷的！”
“偷的谁的？”
“庙里那么多和尚，我哪知道是谁。”
“你撒谎！”
冯舞铿锵有力的拆穿，“这钱袋上的刺绣与你衣服上的补丁如出一辙，内里缝绣‘平语’二字。平语是谁？”
不等丫鬟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厨子指道：“是他！他叫平语！”
又有一人道：“我认得她，她经常来找平语，两人时常交换物件。”
冯舞转向小沙弥，“小师父，你还欲如何狡辩？你口口声声佛祖，却在佛祖圣地做这等污人眼目之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沙弥激动的打断冯舞的指控，“贫僧与她清清白白……”
“如何清白？谁家僧人与女子私相授受？”
“她是我妹妹！”
贫僧情急之下说出实情。
四周没了声响。
“哥！”丫鬟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没躲好。”
“所以，你们谁包庇谁？究竟谁下的毒？”
冯舞肃然发问，她可没心情欣赏他们的相认大戏。
“是我！”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也是急了，都想为对方开脱，一时自乱阵脚。冯舞随口一诈，竟都主动承认。
冯舞满意的点头，“很好，既然都认了，那就一起定罪。”
小沙弥急道：“是我下毒，与她无关。她来与我告别，我赠她盘缠，仅此而已。”
“不是，毒是我放的。”丫鬟揽责，“他送糕点时，我故意与他说话，趁他不注意，偷偷往里下了药。”
冯舞转而问她，“你是谁家丫鬟？为何害我外祖母？谁指使你的？”
“我……”丫鬟神情慌张，支吾着回答不上来，“是我一时糊涂，与旁人无关。”
“既答不出来，那就是有意替他开脱。”
冯舞请道：“王爷，鸿福寺僧人谋害民女外祖母，还请您做主，依法惩戒。”
萧珏摆摆手，宋崇、宋岚上前押住了小沙弥。
眼见小沙弥被带走，丫鬟挣扎着冲上去拦人，“不是他！是我，真的是我，你们抓我，别抓他！”
丫鬟被挡了回来，跌在地上苦苦央求，“他一个出家人，向来慈悲为怀，怎么会杀生？真的是我做的啊。”
冯舞看着她，温柔的威胁，“我如何信你？”
小沙弥越走越远，丫鬟心一狠，咬牙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以死谢罪总行了吧。”
她猛然拔了阿文的剑抹上了脖子。
“铛”的一声， 萧珏手中茶杯掷出，打掉了她手中的剑。
阿文旋即钳制住她。
“想替你哥哥死？还不是时候。”
冯舞再次请道：“王爷，平语乃寺庙之人，理应由您与主持处置。这丫头，还请允许民女带走。”
她原想当着萧珏的面，刨问出冯娇，好牵连楚王府，让萧楚、冯娇继续被问责。
这个丫鬟宁死不说，院中又人多口杂，怕是越问越乱，索性私下发问，也好问出更多的东西。
萧珏未有拒绝，只点了点头，慵懒的起身，先搭着徐伯的手走了。
冯舞责令：“带她走。”
阿文押着丫鬟，跟随冯舞出了厨院，一路转进菩提树林。
明月透过树叶，给以树林朦胧的光亮。
丫鬟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姐，老夫人是我下的毒，您放了我哥哥吧，他从没有做过坏事啊！”
冯舞拆穿，“你是楚王府的丫鬟。”
丫鬟愕然，直愣愣的望着冯舞。
她本名平安，幼时父母双亡，与哥哥相依为命，跟随远房亲戚进京。
哥哥因为一场高烧，奄奄一息，亲戚将他丢在了鸿福寺外自生自灭。所幸被寺庙僧人收留，做个小沙弥。
她则被亲戚卖进了城里做粗使丫鬟，之后不停的换东家，直到进了楚王府。
他们只想过好日子而已，并不是恶人啊！
冯舞很满意她的表情。
“不用惊讶。我还知道。你是百花宴那日，前来请我外祖母去百花园的丫鬟。”
“你下毒，不只是要我外祖母的命，还有我的。”
“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
“你在这山中东躲西藏几日，一是隐藏行踪寻机下毒，二是因为你哥哥在，担心连累他，所以下不了决心。”
“你有个好哥哥，甘愿为你顶罪。你是不是很难过，很自责，恨透了自己？”
冯舞字字珠玑，扎得平安体无完肤。
“你既都知道，为何还要定我哥哥的罪？”她趴在地上痛苦不已。
是她害了她哥哥啊！
那日，她照旧来鸿福寺看望，拿了些衣布回去缝补，被冯娇撞见。
冯娇知她熟悉鸿福寺路线，命她前往寺中给柳老太君传话。
谁料百花园出事，柳老太君病倒。冯娇扭头就将她逐出府，要杀人灭口。
她百般求饶，得了活口的机会。
小芸逼迫她给柳老太君和冯舞投毒，否则连她哥哥的命也保不住。
偏偏柳院平日看管严谨，饭食皆由专人负责，无从下手。
她没有办法，只能孤注一掷，在糕点中下毒，并央求平语和她一起离开。
她以为，事发之后，所有人都会先怀疑厨师，不会无故指认僧人。
等有人发现，他们已经离开寺庙，远离京城。
可平语看破她，为了掩护她，执意不肯走。
他做好了定罪的准备，就是为了替她拖延时间。
“冯小姐，求求您，放过我哥哥。您要打要杀，我都认！”平安苦苦央求。
冯舞未有所动，冷声道：“想留你哥哥性命，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平安连连点头，“好，只要我知道的，全告诉您。”
冯舞问：“到底谁派你来的？冯娇还是萧楚？”
平安回：“是冯侧妃。楚王爷并不知情。”
“她为何要害我们？”
“因为您和柳老夫人害她受罚禁足，她记恨你们。”
冯舞笑了。
当然不是。
冯娇恨归恨，不足以蠢到指使小丫头下毒，这太冒险。
她是为了杀人灭口，堵住百花园的失策。
看来，这个小丫头当真只是枚弃子，并不知内情。
“好，我可以保你哥哥不死。但你，一命换一命。”
听到冯舞的判决，平安竟松了口气。
“多谢小姐，请小姐赐死！”
她重重磕下一头，甘愿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