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你偷还是她偷?
冯舞不再多问,挑动车帘,看着道路两旁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笼。
不一会儿,她唤,“阿文,靠边。”
阿文照做。
冯舞瞥向小兰,“当真没什么要说的?”
小兰咬紧牙关,摇头不语。有了小竹的前车之鉴,打死也不能说。
“好,你,下去。”冯舞不再多费口舌。
小兰下车,惴惴不安。
一旁的楼阁里,回荡着盈盈笑声和羞耻下流的话语,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脂粉味。
“阿文,送她进去。”
隔着车板,冯舞无情的宣判小兰死刑。
小兰幡然醒悟,顿如一滩烂泥软在了地上。
“王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您怎么罚都行,千万不要送奴婢进去。”
她太清楚那里是什么地方。
冯舞听着刺耳的“王妃娘娘”四个字,厌烦的皱了眉头,轻飘飘丢出一句,“没机会了。”
“王妃娘娘,小姐,饶命……”
“阿文,她再吵,就割了舌头。伺候人,不一定需要说话。”
她曾经待她们亲如姐妹,事事想着她们。
她们却吃里扒外,一直替那对狗男女传递消息,在她的大喜之日串通冯娇陷害她。
以后更是在她跌落泥潭时,抛弃她转投冯娇怀抱,没有底线的构陷。
这样的白眼狼,不除不快!
阿文冷酷的将小兰拖进了窑子,啜泣声逐渐远去。
雨霹雳啪嗒的下。东风吹动车帘,将雨水斜斜的送进了车厢。
阿文很快回来复命,抬手抹了把脸,挥动马鞭,奋力赶车。
冯舞不由眼眶发热。
唯一忠心她的奴仆,竟是她外祖母送的阿文。最后却被冠上奸夫之名,乱棍打死,连尸体都找不到。
不会了。她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冯舞,这种情况绝不会再发生。没有人可以伤害庇护过她的人。
而前世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冯娇、萧楚、冯家每一个黑心肝的,都得死!
雨蒙蒙的黑夜中,庄严肃穆的相府渐显轮廓。门口一对石狮正在接受春雨的洗礼。
相府大门半阖,一名信使匆匆策马离去。
冯舞弯身下车,无视鬼祟的送信人,脚步飞快的进了大门。
她回来,只是取点东西,顺便讨个公道。
一进门,守门小厮躲躲闪闪的瞥开眼,囫囵的唤了一句“大小姐”,先一步跑走汇报。
冯舞径自回贵绣阁。却见阁门紧闭,不是从外面上锁,而是内里闩住。阁内烛光绰约。
她今早才出嫁,阁中竟有了人住!
冯舞用力推了两下门,没有推动。
阁中传来丫鬟声,“谁啊?小姐睡下了,有事明日再来。”
那人显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冯舞退后两步,接了阿文手中的伞,红唇一翻,“破开它!”
阿文费力一脚,门“砰”的开了。
“啊!”
廊下守夜的丫鬟惊叫着跳起,“大、大小姐!”
冯舞微笑着走向她,越过她,不等她进屋汇报,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咯吱”一声,脚底有什么东西碎裂。
抬脚一看,是她最爱的海棠花。
它被人连根拔起,暴力的折成几半,殷红的花瓣遭遇重重碾压,混着泥水紧贴地面,黯淡失泽。
桌脚处凌乱的堆砌几条海棠花裙,已经碎成了布条。
还有她珍藏的海棠玉簪,断裂在桌上。
这些都是她外祖母精挑细选来的,她一直视若珍宝。本想回门时带走,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冯舞霎时冷了脸,甩手一巴掌,打在跟进来的丫鬟脸上。
“混账奴才,也配糟蹋我的东西!”
阿秀不敢辩驳,弱弱捂着脸收拾地面,袖口间晶莹透亮的玉镯若隐若现。
冯舞注意到那玉镯,渐渐眯了眼。
“阿秀,吵死了!”
床上人翻了个身,迷糊间猛然看到熟悉的红影,骇然醒神,扯着被子缩到床脚,“你、大姐,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冯舞收敛好情绪靠近,慢悠悠点起蜡烛,“倒是你,很喜欢我的床?”
冯晴强作镇定的回复:“我的房间漏水,你这儿刚好空着,我住一下怎么了?”
冯舞翻开衣柜、箱盒,一日之间,里面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冯晴的。
冯晴惦记这处风水宝阁不是一日两日,在她出嫁当天就住了进来,真是沉不住气。
“我东西呢?”冯舞眉眼又冷了几分。
冯晴扬扬下巴,“喏,那边。”
阿秀忙去打开角落半旧的箱子,喏喏回:“您的东西全收在里头了。”
“是吗?”
冯舞走近,扯住阿秀的手腕,“那这是什么?”
“这、这是……”
阿秀心虚的想要抽回手,冯舞抓的更紧。
“我赏的。”
冯晴高昂着头颅过来撑腰。
冯舞回身看她,“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赏人?不问自取便是偷。是你偷还是她偷?”
冯晴撇嘴,“一副镯子,有什么偷不偷的。”
眼见两人起了争执,阿秀忙跪地揽责。
“大小姐,镯子是奴婢喜欢,才求三小姐赏奴婢的。三小姐并非有意动您的东西。”
“很好。”冯舞在贵妃榻处落座,不怒自威,“一个奴婢,敢觊觎小姐的东西,怂恿主子行错事,当罚。”
“阿文!”冯舞责令,“将她拉去院中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大小姐,不要啊,奴婢知错了。”
阿秀匍匐向前求饶,被阿文无情的拉走。
“小姐,救我,小姐!”
三十棍,她会没命的。
冯晴大喝,“站住!谁都不准动我的奴婢。”
阿文偏头看向冯舞,等候示意。
见冯舞没有表示,阿文径直将阿秀拖到院中凉台上,抄起墙角的棍子行刑。
院中回荡起凄厉的惨叫求饶声。
冯晴冲过来撕冯舞,“冯舞,你疯了!阿秀是我的奴婢,你凭什么打她?”
冯舞眸光陡然凛冽。
凭什么?
就凭上一世,阿文是被阿秀带人打死的!
冯晴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吓得连退两步跌坐在地。
“你、你想干什么?”
“晴儿!”
冯晴生母跌跌撞撞的跑来,扶起冯晴,痛心疾首的质问:“阿舞,晴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