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全是漠视
“娘娘，您吩咐的茶水都备好了，这就为诸位大人端上。”
孙公公笑眯眯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态度像极了宇文煜还在上座的模样，他甚至一眼都没有看郑王爷，更别提郑王爷说的话了，仿佛都没有进他的耳朵。
庄大人看了一眼郑王爷，他身侧的拳头握的很紧，青筋都险些要爆裂开似的。
他忍不住心想，堂堂王爷，可不能真的给活活气死吧？
郑王爷的喉咙里不断压抑着低吼，像极了一口痰卡在里面，吞吐不能时的样子。
柳浅浅微微一笑，“还得是孙公公，做事叫人放心。”
孙公公也是跟着笑，“娘娘过奖，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漠视。
这是赤裸裸的漠视。
郑王爷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庄大人一行都是本能的低下了头，心底的想法也是格外的一致，不会吧？不会吧？不能真的就这样被气死吧？
甚至有两个心性差的，嘴角都快嘞到耳朵根了。
郑王爷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茶水，整个人像极了年节时的炮仗，直接被点了火烛，他猛的抬起手，也不管茶碗滚烫，直接抓了起来，又狠狠砸到了地上。
“砰！”
茶碗摔的粉碎，瓷片摔的支离破碎。
还有里面滚烫的茶水，更是飞溅开来。
孙公公笑眯眯的表情骤然一变，躬着的后背也是瞬间绷直。
没有人看清孙公公的动作，柳浅浅也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微微一晃。
紧接着便看见孙公公的背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滚烫的茶水溅开，洒了一地。
只是柳浅浅在的方向，竟然一滴都没有飞洒过来。
只有孙公公的衣袖上有些明显变深的颜色，赫然就是那些飞溅的茶水。
不止是柳浅浅，郑王爷一派和庄大人一派都有些错愕。
任谁也没想到，孙公公……竟也是深藏不露的。
还不等众人感慨，孙公公一瞬间又变回了点头哈腰的奴才模样，好像刚才的惊人之举是众人错觉一般，他笑眯眯的看着柳浅浅，说道，“娘娘，茶水刚煮好，都是滚烫的，可有伤到您？”
庄大人看在心里，痛在心里。
倒是多维持一下啊？
他还没有感慨完啊，孙公公，你这样的落差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柳浅浅轻轻眨了下眼，也是适应了一下，才莞尔笑道，“多亏了孙公公，倒是没有伤到分毫。”
孙公公在这时候展露手段，这其中的深意，细想一下，就很有意思了。
尤其是郑王爷摔杯的动作已经是暴怒边缘了，愣是因为孙公公维护柳浅浅的举动，怒气也停滞了片刻。
柳浅浅微微摆了下手，孙公公心领神会，往旁边退了半步。
“郑王爷好大的气派，竟然在禹王殿，当着本宫的面，耍起了威风？”
郑王爷看着孙公公的站位，也没贸然往前，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浅浅，“把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娘娘还有没有尊卑礼仪了！？”
“嗤。”
柳浅浅抬手，指尖点在自己的额角，轻轻揉了两下，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争来争去的，本宫也累了，莫都统呢？”
“末将在！”
一声高喝从外面传了进来。
庄大人等纷纷让开了门前的道路，莫都统脚步很快，急急的就走到了里面。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莫都统也是一眼都没有看向郑王爷，丝毫没有停顿，越过了郑王爷面前，便是单膝跪了下去，“末将参见婉皇贵妃！”
柳浅浅倒没想到莫都统已经回到了山上，笑道，“快起来吧，莫都统什么时候回到山上的。”
莫都统若有似无的瞥了郑王爷一眼，“回娘娘的话，方才郑王爷叫人给末将传令时，末将刚刚拴好了马。”
这意思就是，郑王爷的话，他听到了，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偏偏就是候在外面，不回应！
庄大人的心性也算是好的，到了此刻，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柳浅浅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连莫都统也要如此，回话就回话，偏偏他还要气一下郑王爷，不过……
也好。
柳浅浅的嘴角又是弯了起来，“方才郑王爷说，流寇围堵，皇上弃我们而逃……”
郑王爷的眉间紧紧的簇拥在了一起，牙根紧咬，拳头紧握。
柳浅浅自然也是瞧见了，话语微微一顿，“不知山下情形如何？”
莫都统双手抱拳，又是躬身行了一礼，“托娘娘的福，山下流寇已尽数归顺！他们的头领邱岩此刻已经在殿外久候。”
“什么！？”
“尽数归顺？”
郑王爷眼睛瞪的很大，他身后的大臣们也是有些愕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庄大人一派也差不多，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结果。
莫都统又是皱了皱眉，“皇上怎会弃之奔逃？三王的兵马眼看就要在兰夏会师，皇上便与柳大将军取得联系，三十万大军此刻已拔营启程，不日便能抵达行宫、围护金陵城！”
又是一阵哗然。
昨天还说莫都统与流寇开战，伤亡的名单也都递上来了，怎么此刻就已经归顺了？
郑王爷还不死心，“难不成莫都统和流寇达成了什么鲜为人知的交易！？”
柳浅浅看着郑王爷的神情，也是微微一笑，“本宫收复流寇，便是给予些粮草，也未尝不可吧？再说了，本宫再如何，可也都是不如大胤的王爷们富裕的。”
话有所言，意有所指。
“传邱岩进来。”
柳浅浅微微端了坐姿，嫣然而笑。
邱岩很快就跟着宫人走了进来，他虽不拘小节，可是当着众多朝臣，他仍是随着宫人的动作跪了下去，“草民邱岩，参见婉皇贵妃。”
柳浅浅瞥了郑王爷一眼，只见他的神情复杂，脸上还有些躲避的神色。
“起来吧，邱岩，本宫问你，究竟缘何，要率流民围堵瑶山行宫，你可知冒犯龙威，是诛九族的死罪？”
邱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小人知道。”
柳浅浅又问，“知道还犯，可有苦衷？”
邱岩抬头，看着郑王爷的目光里也是嘲讽，“流民本不是寇，无以为家，小人有幸，成为他们的头领，我等一路被追赶，一路被打杀，一直到临近的荒山，才得以喘息……哪知道就在前几日，小人收到修书一封，叫小人围堵圣驾，并许诺小人，事成之后，加官晋爵，城池、屋舍、良田！”
他本是豪气万丈的人，话语也是浑厚笃定，让人一听，便是信的。
“……信中还威胁小人，若是不从，等三王的将士一到，必要屠我等性命！”
“小人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个安身之所！”
大人们皆是动容，尤其是庄大人，一个文官，看着郑王爷的目光，竟然带了杀气。
柳浅浅眉梢微扬，“何人修书与你？”
邱岩抬起手臂，赫然直指郑王爷，“便是以郑王爷为首的，泗水王，梁王，乔城王！”
语出惊人。
柳浅浅却是神色不动，她慢悠悠的坐正身体，一双美眸便是落在郑王爷身上。
“对了，郑王爷方才是不是说，本宫统管行宫，无凭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