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赌约
乐声起，雷鼓鸣。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往来的宫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喜色。
李老先生早早的来到了大殿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坐席逐渐有了生气，眼神里颇为感慨，还与自己身侧的小辈不断说着，“总算盼到这一天了，总算……边疆无战事了。”
大殿内陆陆续续走进几个人，在席的人皆是互相拱手问安。
“镇国大将军到！”
门口的一句话，就如石子投入了湖底，掀起波澜阵阵。
无论是正在入席的，还是已经入席的，统统站了起来。
这架势，就算说是皇帝来了，也不过如此。
柳澄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很快几个从前相熟的官员就上去打了招呼。
“柳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柳澄哈哈一笑，“这不是老伍吗，听说你都升官发财了！”
兵部尚书伍以淄连连摇头摆手，“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再说了，哪比得上你啊，柳大将军！”
“诶！”柳澄双手一拱，“我一个匹夫，这些年还是仰仗兵部的照顾，但凡那一日少个箭石，我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伍大人颇为遗憾的笑笑，“想当年你我也是剿过同一窝的匪，如今倒是泾渭分明、各司其职了。”
柳澄倒是大气，朗声笑笑，“说这些做什么，只要忠君爱国，我们仍是同僚！”
两人寒暄了两句，很快便入了座。
在席的人纷纷来与柳大将军打了照面，偏偏柳澄对于不熟的人统统板着一张脸，让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尽管没有官场技巧，可一点都不影响百官对他的敬意和讨好。
柳澄见往来的人都差不多坐下了。
他贴心的给他的夫人多加了一层坐垫，“夫人请，我小时候跟父亲参加过一次宫宴，这坐垫真是又薄又硬，一晚上下来，屁股都坐坏了，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
柳夫人虽然感念自己夫君的贴心，听他这没底的话，也是颇为不赞同。
柳澄自知失言，嘿嘿一笑转头就往上座看过去，硬生生用自己的女儿打起了幌子，“浅浅呢？还没来吗？”
“汗鲁使臣到！”
众人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头戴毛边的帽子，身上还披着大氅，衣领敞的很开，几乎露出了大半块胸膛。
身后的侍从也是同样的打扮，三人一同随着宫人的领路，入了坐席。
“户部尚书方大人到、礼部尚书李大人到！”
两人先后迈着步子进来，目光一扫，先是应了身边人的招呼。
便一块朝着柳澄走去。
要不是柳夫人在旁边看着，柳澄真是一点应付这些人的耐心都没有。
“哼！”
一声冷哼打断了三人的对话，只见汗鲁的使臣斜着眼看过来，“不知所谓，用不光彩的手段赢了一场仗，就自诩过人了？我扎克力最看不惯！”
柳澄也不惯着，当即就站了起来，“怎么，汗鲁的规矩吗？手下败将也能出言不逊？”
火药味浓郁，一触即发，幸好门口的通传暂时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礼部侍郎郑大人到，西齐使臣到！”
郑大人接了圣谕，负责接待西齐的使臣，此刻一同入席倒也正常。
只见顾夷长一身青衫，腰间一枚水润的玉佩，流苏随着步子轻晃，他手持折扇，面带微笑，整个人浑然天成的温润如玉，要是放在民风更淳朴的一些地方，只怕要听到未出阁女子的尖叫和追捧了。
与刚才的火药味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目不斜视，脚步却是分毫不差，随着郑大人的引路入了上座。
只一会的功夫，后宫的人也先后入了席。
殿内人声鼎沸，再看空着的坐席，就只剩下皇上与柳浅浅。
“皇上驾到！”
“婉贵妃到！”
众人起身，“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国使臣也是一同起身，顾夷长拱手作揖，而扎克力低头含胸，一只手握拳放在自己胸口。
宇文煜一袭暗色的龙袍，镶金的印纹与金碧辉煌的大殿成了呼应。
柳浅浅紧随其后，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裙摆上亦是镶金的一朵兰花，从腰侧一直延伸到裙底。
像是约定好的，与皇上的龙袍颇为适配。
百官跪地，柳浅浅从中间向上走时，头一次感受到了皇权的魅力，那种所有人都跪伏在自己的脚下，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和统治力。
宇文煜走到龙椅前，脚步一迈就坐了下去，接着他朝柳浅浅伸出手。
柳浅浅将手递给他，坐到了他的右侧的坐席上。
“众卿免礼。”
“谢皇上！”众人又是齐声道。
人既已到齐，庆功宴自然就开始了，早就预备好的歌舞鱼贯而入。
既然是庆功宴，主角非柳澄莫属，宇文煜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今日之宴，是为镇国大将军接风洗尘，也为了庆贺我军边境大捷，望众卿与朕同举杯，敬镇国大将军。”
他一开口，众臣自是举杯。
柳澄毫不迟疑的与夫人一同站起身，他握着酒杯一饮而尽，“谢皇上！”
柳浅浅举杯时却被身侧的人轻轻碰了一下，她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宫女离开的背影。
“婉贵妃这是在看什么？”皇后问道。
柳浅浅回过头，把酒杯放回到桌上，“没什么，听到了一些声响，一时好奇便看了过去。”
皇后举起了杯子，“还未亲口向婉贵妃道喜，倒是恭喜了。”
柳浅浅看了一眼皇上，也是举起了杯子，“谢皇后娘娘。”
庆功宴无所禁忌，酒下的很快。
柳浅浅的目光落在几个舞女身上，看的仔细，无论是那盈盈可握的腰肢还是皎白的手臂，都是恰到好处的柔美。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从她落座开始就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焦灼在她身上。
只是她一眼都没有朝那个方向看去。
酒过三巡，恰好音乐停顿的间隙，下方突然传来一声酒杯敲在桌面上的声音。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汗鲁的使臣扎克力一撩衣摆，站起了身。
他大大咧咧的走到正中央，单手握拳敲在自己胸口，“大胤皇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宇文煜面色沉静，俊朗的脸颊上似笑非笑，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也是轻轻敲在了桌面上，“既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吧？”
扎克力噎住。
宇文煜又道，“既然今日是喜宴，朕就姑且听一听。”
这一波三折的，扎克力明显收敛了两份嚣张的气焰，只见他高昂的下巴也低了一些，“大胤皇帝，他——”
他的手指向柳大将军。
“他烧我汗鲁粮仓，我汗鲁陛下心慈，担心百姓无粮过冬方才决定向大胤投降，”七尺大男儿，话里竟听出了一丝委屈，“我无意与陛下作对，只是……恳请大胤皇帝与我一赌，我输了，除了应缴的供奉，还有两件大礼呈上；要是我赢了……”
扎克力浓厚的眉毛一紧，“请大胤皇帝减免往后三年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