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缇菲娅和希斯特里走出了森林。
在走出森林之前，缇菲娅特别关注过法奥斯树的状态，并且惊喜地发现法奥斯树上又垂下一根丝线，上面挂着一颗小小的精灵种子。
不过这次缇菲娅没有等她出生。
临行之前缇菲娅最后收集了一次果实和露水，一起浇灌在法奥斯树的根部，然后便和地精们告别。
有这么多地精陪着这个即将出生的精灵，缇菲娅很放心。
离开森林的缇菲娅和希斯特里走了很久，终于碰见了路上的第一座城市——托里城。
这座城市很繁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群。据说在这座城市里居住着十几万人。
在城市里，缇菲娅第一次见到了书中所说的人族。
人族和她们精灵的外貌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没有翅膀，魔力值也低得可怜，就连四肢都不算特别强健。
他们容易受伤，受伤之后也没有什么帮助伤口痊愈的方法，最多是把有凝血功效的草叶子捣碎后敷在伤口上。
他们看上去没有任何优势，却是整片大陆上种群数量最多的种族。
而他们，也将这种优势发挥到最大。
个人实力不行，他们就组队，分工合作。有专门负责食物的，有专门负责种植的，有专门负责战斗的。
好像所有人都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一座十几万人口的城市，居然这样运转的井井有条。
其中负责战斗的又会自行组成冒险者小队，大多数小队都是四五人一组。据说这样的小队最稳固，可以将小队实力放大好几倍。
缇菲娅对这种合作模式很感兴趣，于是找到了一个小队，想要加入他们。
这个小队的实力在整个托里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由于他们从来没见过精灵，所以只是把缇菲娅和希斯特里当做了两个过分漂亮的人类。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小队的队员并不同意缇菲娅和希斯特里的加入。因为相较于经常外出冒险的冒险者们来说，细胳膊细腿的两个女孩看上去就很脆弱，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一起组队出门不能帮助到小队不说，还有可能会拖小队的后腿。
缇菲娅寻找小队的想法处处碰壁，没有小队愿意接纳她们为同伴。直到有一天，他们喝下了缇菲娅制作的美酒。
那个美酒是缇菲娅来到托里城之后，利用在森林里从来没见过的果实制作的。虽然味道很好闻，但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时代，好闻、好看都是贬义词，是没有用的存在。只有肌肉健硕，有实力的人才能受到人们的追捧。
那一天，缇菲娅曾经想加入的那个最强小队，其中有一个成员受了很重的伤，几乎丧命。缇菲娅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被捣烂的草叶子包裹，血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缇菲娅于心不忍，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她酿的酒。
小队成员看到她时还觉得她疯了，居然想把这个一看就没有用的酒洒在自家队员身上。
这种东西不说能不能治疗伤口了，反而会让伤口更加恶化的吧！
果然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人。
被冷嘲热讽的缇菲娅几乎想转身就走，可还是不忍心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于是强硬地推开围在伤员身边的人，把酒全部倒在那个伤员的身上。
其他小队成员刚想发脾气，却发现被倒了酒的地方，血居然停了。
缇菲娅这才骄傲地扬起头，“哼，看吧，我没说错吧！这还是只倒在伤口上呢，如果直接让他喝下去，伤会好得更快。”
小队成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半信半疑地扶起受伤的人，让缇菲娅把酒灌进去。
奇迹出现了。
本来伤重到根本活不下去的人居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整座城市都沸腾了。
上门来邀请缇菲娅加入自家冒险者小队的人不计其数，包括曾经拒绝过缇菲娅的众多冒险者小队。
可这次缇菲娅哪个队伍都没有加入。
“为什么不选一个队伍加入呢？”希斯特里这样问她。
“在这座城市里呆了这么久，发现我才是这座城市最厉害的人。他们都太弱了，会拖我后腿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缇菲娅说道。
希斯特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觉得缇菲娅变了。
以前的缇菲娅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她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会救治伤员，会怜惜弱小，会微笑、礼貌地面对每一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希斯特里之外，对谁都没有耐心，对谁都不屑一顾。
缇菲娅成立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小队。
去冒险者工会登记完之后，缇菲娅兴奋地问希斯特里，“你记录下来了吗？我创造历史了吗？”
希斯特里打开一本薄薄的书。
书上面有她附着的魔法，看上去很薄，但却可以一直持续不断地记录下去，几百年、几千年都可以。
希斯特里的手指带着金色的光芒轻轻拂过书页，“记下来了。但是这不算创造历史。”
“为什么？我可是第一个成立一人小队的人。”缇菲娅失望。
“历史是很伟大，或者是具有意义的事件，你的一人小队……”希斯特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缇菲娅沮丧点头，“我的一人小队不伟大，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它变得有意义的！”缇菲娅只沮丧了一小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
她开始在冒险者工会里接任务。
猎杀魔兽、寻找药材，甚至寻找一只丢失的猫。
她的实力那么强，做任务又快又好，最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能做完十几个任务。
每当做完一个任务的时候，她就会对发布任务的人说：“我是缇菲娅，是一人小队，是精灵。”
不出一个星期，整个托里城都知道了缇菲娅是一只精灵，她建立了一个一人小队。如果你有什么烦恼，那就去找她。她是托里城里最强的人，她无所不能。
缇菲娅又问希斯特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精灵的强大，我的名字传遍了全城！现在我创造历史了吗？”
希斯特里十分担忧地看着缇菲娅，“有可能会创造历史吧。可虽然是历史，却不知道它算不算是好的历史。”
“为什么？”缇菲娅不解。
她很快就知道了。
那一天，她出城做任务回来的时候，被一大群人挡住了回城的路。
里面有很多熟悉的脸孔。
有曾经问她购买过疗伤药水的，有曾经邀请过她加入小队的，甚至还有临时雇佣她去其他任务帮忙的。
他们全都是来自托里城的冒险者小队。
“你们要做什么？”缇菲娅问。
“杀了你。”他们答。
“为什么？”缇菲娅又问。
可没有人回答她。
最终还是没有人能杀死缇菲娅。
甚至是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小伤口都做不到。
战斗开始与结束的间隔时间也就只有区区几秒钟而已。缇菲娅看着满地昏死过去的人，心情十分不好。
她踢了踢一个尚且还有意识的人，低头问他，“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呵。”那人笑了，从喉咙中涌出血沫，“因为你，冒险者工会现在已经接不到任务了。”
缇菲娅眨眨眼。
这件事情她知道。
因为她做任务又快又好，别人几天才能做好一个任务，她却可以一天之内做好多个，以至于冒险者工会接任务的看板上剩下的任务寥寥无几，许多冒险者小队根本没有合适的任务可做。
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到后来，就算是寥寥无几的任务都没有了。
因为她太过于出名，名字传遍全城，想要发布任务的人再也不会去冒险者工会，而是会直接来找她。
有时候她接的任务排得很满，甚至到了几天之后，那些人还是愿意排队等待，而不是去冒险者工会。
因为她任务做得又快又好。
可这样的结果就是再也没有冒险者小队能接到任务，他们成了整座托里城里面无用的人。他们没有办法通过做任务来交换食物和其他各种资源。
“你们太弱了。”缇菲娅摇头，“这不是你们奉行的至高准则吗？强就是一切。你们失去交换资源的渠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想办法变得比我强就好了啊。”
那人苦笑，“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想变强就能变强，那就好了。”
缇菲娅眼底一片淡漠，“既然你们知道我到底有多强，怎么还这么不自量力的想要杀我？”
“有什么区别吗？”或许是即将死去，他终于说出了平常压在心底不敢说的那些话，“饿死，或者是你被杀死，有什么区别吗？！”
缇菲娅平静地吐出几个字，“那你就去死好了。”
杀死了所有冒险者的缇菲娅没有回托里城，而是回到了森林中去。
法奥斯树上那颗精灵种子已经出生。只是没有在森林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希斯特里询问了地精们，可地精们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森林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缇菲娅，托里城……没有了。”希斯特里抚摸着依旧圣洁的法奥斯树，“据说在你那次事件以后，再没有冒险者小队愿意去托里城，托里城里的居民也因为失去了有战斗能力的人而受到重创，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搬离了城市。那座城市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
希斯特里轻轻拂过她记录历史的那本书。
“你说你要创造历史。不论结果好坏，你确实创造了。只是，你怎么不见了呢？”
那天，回到了森林中的缇菲娅坐在法奥斯树上，对希斯特里说，“这段人生好无聊啊，真没有意思。”
等到第二天，希斯特里就在法奥斯树下发现了缇菲娅的尸体。
她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而后，法奥斯树上又出现了一颗精灵种子。
“你会创造新的历史吗？”
希斯特里抬起头，看着高高悬挂于法奥斯树枝头的，那颗新长出来的精灵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