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违背禁制使得疼痛感源源不断地从手腕、脚腕传遍全身，可小奥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他只觉得无数道寒流顺着他的脊背直穿大脑，恐惧让他手脚僵硬，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姐！”阿维佛斯看着浑身都是血迹的米特罗维瞬间变脸，一把甩下被他背在背上的伊罗里，冲上前。
将她扣在墙上的禁锢魔法也因为小奥心绪大乱突然消失。米特罗维如同一条搁浅的鱼，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顺着石壁缓缓往下滑，被阿维佛斯一把搀住。
帕菲特动作迅速地打开自己的小布袋，翻出一大堆外用内服的治愈药剂，一股脑地往米特罗维身上倒，妲勒莎也在一旁给米特罗维施展各种治愈魔法。
一颗金色的光球悬浮在五层上空，强势破开寂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暗，缇菲娅站在光球之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亵渎的柔光。
小奥脸色惨白，手腕和脚腕的禁制把他钉在原地，一步都不能动。
“小奥，你在做什么？”见小奥没有回答，缇菲娅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语调依旧平静冷清，但小奥却从中读出了无边的恐惧。
缇菲娅看到了。
缇菲娅会不要他的。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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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菲特几乎把他的全身家当都倒在了米特罗维身上，看着米特下颌深红的五个指印，他又掰开一个小瓶子，一股脑地给米特灌进嘴里。
猝不及防的米特罗维被呛得咳了起来，阿维佛斯边拍着姐姐的背，边赏了帕菲特一个白眼。
“你慢点！”阿维佛斯担忧地看着米特罗维，“姐姐，你没事吧？”
咳了好一会儿，米特罗维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新伤加旧伤的右手也已经止血，拉风箱般疼痛的咽喉也因为帕菲特灌进去的那管药水有所缓和。
但她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回答阿维佛斯，而是扶着石壁慢慢站起来，“缇菲娅……咳咳，你误会了。”
虽然咽喉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但是一说起话来还是像塞满了破棉絮一样，又疼又痒。
她的嗓音沙哑，但说话却很急，“是小奥救了我。”
“诶？可是……”妲勒莎犹豫。
可是当他们看到米特和小奥的时候，小奥明明掐着米特的脖子啊。
米特罗维又捂着脖子咳了几声，“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被操控了，操控我的人想要我自己掐死自己，是小奥阻止了我。”
缇菲娅闻言，冷漠平静的视线出现一丝裂缝。
她看了眼明明很虚弱，还拼命撑着石壁想要站起来的米特罗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久久没有等到缇菲娅动作的小奥从巨大的恐惧中缓和过来。
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根本注意不到周遭，好像停止转动的大脑也开始慢慢接收周围的声音。
血红的眸子重归黑色，他沉默地看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米特罗维。
“下面的所有恶魔是我的杀的。”米特罗维从地上捡起长鞭，慢慢整理好，别回腰间。
这个是实话。
“我想找个地方修养伤势，找出口，所以从下面上来了。”
这个也是实话。
“只是这里的恶魔实力要比下一层强很多，我费尽力气把他们杀得差不多的时候，不小心被魔王之力操控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这个也能算是实话。
“后面的，就是你们看到的了。”米特罗维断断续续地休息，再说话，终于把这个充满漏洞的谎话给圆了回来，顺便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样！”说什么信什么的妲勒莎率先相信了米特罗维的说法，并且热心地回答了米特罗维的问题，“是小奥带我们找到这里的，这里是禁闭塔。”
听见“禁闭塔”三个字的时候米特罗维的眼神划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重归于平静，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帕菲特狐疑地在米特罗维和小奥中间来回逡巡，显然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最终看着依旧站在那里对峙的缇菲娅和小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上前帮阿维佛斯一起把米特罗维搀扶起来。
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缇菲娅，小奥逐渐从颤抖中平静下来，张了张嘴，“我……”
虽然米特罗维蹩脚地帮他圆了这个谎，但缇菲娅怎么可能相信？
她还在等他一个解释。
可出乎意料地，缇菲娅平静的看了一眼米特罗维的方向，突然笑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挥挥手将小奥手腕和脚腕上的禁制重新隐藏回去，轻松愉悦地说道：“太好了，米特没事呢。真是多亏了小奥。”
她转过身错开视线，不再和小奥对峙，“既然米特没事，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赶在献祭魔法发动之前出塔吧。”
小奥愣在原地。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从来没想过缇菲娅会什么都不问。
她能出现在五层就证明她肯定已经发现了通往上层的阶梯是他隐藏起来的，甚至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他是故意和她分开的。
可她居然什么都没问？
不知道为什么，小奥甚至觉得这比缇菲娅追问他更加让人恐惧。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缇菲娅的手腕，“我……”
没等小奥说话，缇菲娅就回过头微笑着打断她，“怎么了？我们快出塔吧。”
说着她就将手腕从小奥手中抽出，头也不回地向米特罗维所在的地方走去。
手心空荡荡，小奥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愣在原地。心里的恐惧再次奔涌而出，像是要突破心脏，随着那些根本无法诉诸于口的黑暗想法一步一步将他摧毁。
缇菲娅对他失望了。
缇菲娅不要他了。
血色再次蔓延上小奥的双眸，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
那种巨大的空洞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终于在突破了某一个无法忍受的临界点。
小奥面无表情地抬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没什么好害怕的。
既然缇菲娅不要他了，那他去找缇菲娅就好了。
反正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的。
视线被黑暗侵占，魔王之力开始在他体内徐徐流转，心中的戾气就快要压不住了。小奥也不想压。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手心突然多了一丝温度。
抽走手腕离开的缇菲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他身边，正轻轻握住他抬起的手，有些奇怪地歪头看着他，“小奥，你怎么了？我们走吧。”
流转的魔王之力一滞，小奥呆愣地看向正对他微笑的缇菲娅。
缇菲娅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米特罗维的伤势在帕菲特和妲勒莎的治疗下已经缓和了一些。她拒绝了帕菲特和妲勒莎的搀扶，接过阿维佛斯从空间魔法中拿出来的新披风披在身上。
伊罗里依旧嚷嚷着脚疼要阿维佛斯背，坚决不自己走路。
缇菲娅又晃了晃他的手，“怎么还在发呆？我们走啊。”
小奥有些不知所措的呆，血红的眼睛慢慢恢复黑色，如梦似幻地跟着缇菲娅往四层走。
米特罗维走得很慢，落后了其他人好几步，趁着妲勒莎黏住缇菲娅没有空管小奥的空档，她走到小奥身边，轻声说：“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如果你不相信，依旧要杀我，那也没关系。”
米特罗维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安顿好阿维佛斯，我会找个地方自己结束生命。如果你想亲自动手，那也没问题。”
米特罗维一向冷漠的眸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温情，“所有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小奥垂下眸子，像没听见一样走过米特罗维，默默跟在了缇菲娅身后。
米特罗维看着小奥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抖了抖披风，将暗红色的兜帽戴在头上，慢慢跟上一直等着她，担忧看着她的阿维佛斯，拍了一下他的头，“走吧。”
“姐姐……”阿维佛斯的眼中充满忧虑。
“没事。”米特罗维将帽檐拉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