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还是做人好
“下个月开始，我得去分公司长驻了。一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唐耀文平静地说。
唐小五“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也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通知一下而已。
这个男人，他说他要的是三从四德的女人，他自信能安排好一切。
女人嘛，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带孩子，以他为中心，不要给他戴绿帽子就行，更理想的是最好还能做到六亲不认。
男人原谅自己比较容易，出轨了只要回归家庭，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女人的不行，出轨了就是破鞋，终生不能原谅的那种。
他说男人有两大不共戴天之仇：“杀父和夺妻。”
唐小五想，就算合不来要找新欢，也要提前沟通好，做到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能在阳光下受到祝福的爱，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偷偷摸摸纠缠不清的关系，咱可没那精力和兴趣。
像俺这种喜欢走省心省事路线的，讲真，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但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地奇怪，没有自制力的人会认为人性皆不可控，一定要想办法约束。
所以但凡有丁点迹象不符合自己的正常逻辑，就会开始抓狂和焦虑。
“幸好，这方面我是从不焦虑的。不是你的行为给我足够的信任，而是如果你决定要走，我绝对不会挽留。
哪一天，觉得没办法处下去了，想走的话，不用征询我的同意，给个义务告知就行。
在两性关系里，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纠缠任何人，给予对方足够的自由。”
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唐小五觉得这种想法已经根植在心里很久了。
虽然她有某种强烈的预感，会发生一些狗血的剧情。
“我并不渴望你活成我喜欢的样子，而希望仅仅是做好自己，我们尚有机会能发生一些美好的交集。
也别奢望我像狗一样去舔任何人，狗有狗的特性，人要有自己的品性。
尽量不要互相伤害就行了，不要破坏了不同物种的稀缺性。”
这一定不符合人类的思维体系，唐小五想，谁让我还残留百分之十的星体思维呢。孰利孰弊，唉，见仁见智吧。
唐耀文洗完澡，躺在沙发上逗女儿玩。女儿被她护在沙发的角落里，听他聊一些自己发明的语言。
“你是金猪至富妮，哥哥是灵魂九帝子。”唐耀文每次用当地的方言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唐小五都忍不住发笑。
“什么意思呢？”唐小五问。
“哈哈，我也不知道。”唐耀文自己也觉得好笑。
但其实唐小五心里明白，这个在工作上能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男人，看到心爱的宝贝，反而不知能聊点什么，所以就随便拼凑了一个题材来取乐子而已。
说话是他的乐趣，而沉默却是唐小五的习惯，两个不同星球的人，就这样奇妙地结合了。
又或许，造物主这样安排，只是为了把两人的极端给中和一下吧。
“要不要喝茶？”唐小五问。
“好啊。”唐耀文应和。
“我也要。”坐在茶几旁边安安静静画画的唐瑞希，也踊跃举手说。
唐小五把煮水壶加满煮沸，又搬出功夫茶具和茶叶罐。
她回忆起小时候，应该也就读小学的年龄，爸爸让她泡茶，她能模仿着大人的动作，把一个小茶杯放在另一个小茶杯里，像风火轮一样滚动烫洗。
而二十几年后，因为很少有机会需要自己泡茶，这功夫茶具怎么用都觉得烫，所以泡起来居然显得笨手笨脚了。
“来，喝吧。”唐小五把泡好的茶端到唐耀文的面前，又端一杯放在儿子的前面。
“有点烫，要不放一会再喝吧。”她对儿子说。
“好的。”唐瑞希突然跑开去书房找东西，他看到电脑旁有一册精致的笔记本，便拿到妈妈的面前。
“妈妈，这个是谁的呀？是不是你的？你也在读书吗？”他好奇地问。
“是啊。把茶先喝了吧。”唐小五拿起茶杯，投喂给他喝。
“这是妈妈的手抄本。妈妈在家有空的时候也会看看书，看到好的观点和知识有时会抄下来。”唐小五耐心地解释。
“那里面讲什么的呀？”唐瑞希随手翻开了一页，指给妈妈看并问。
唐小五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上面抄写的笔记内容是：
一个女儿跟父亲抱怨说，事事都那么艰难，她不知如何应付，她厌倦奋斗。
她的父亲是位厨师，就把女儿带进厨房。
他拿出三样东西：一只胡萝卜、一只鸡蛋，还有一袋咖啡。
他把三样东西分别放进三只锅里，然后，倒上水，放在旺火上烧。
女儿很纳闷，不知道父亲是什么用意。
大约十分钟后，这个父亲把火关了，捞出胡萝卜、鸡蛋，然后又把咖啡倒进一个杯子里。
做完这些后，他转身问女儿：&34;孩子，你看见什么了？&34;
“胡萝卜、鸡蛋、咖啡。&34;女儿不明白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父亲让女儿先去摸摸胡萝卜，然后再拿起鸡蛋，把蛋壳剥掉，最后，他让女儿品尝了咖啡。
看到女儿一脸迷惑，父亲解释说：胡萝卜、鸡蛋、咖啡，三样东西面临着同样的逆境，被放进开水中，但是，它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胡萝卜由强壮、结实变为又软又弱；鸡蛋从易碎品变成坚硬、实心；而咖啡更妙，它倒和水融为一体。
“哪个是你呢？当不如意的事情来临时，你是想做胡萝卜，还是想做鸡蛋，或者是咖啡呢？&34;
谁都希望自己顺风顺水，但是这永远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前进的路没有一帆风顺的，而一个人在逆境时的态度，往往决定了个体的人生走向。
儿子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等待妈妈的解答。而唐小五多读了一遍后，产生了不同的感想。
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怎么了？”唐耀文不由奇怪地发问。
唐小五把笔记本拿给他看，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什么鬼，鸡汤文呀？”
“没有，初看时觉得很智慧，再看时，完全推翻了原来的逻辑，因为立足点已经完全不同了。”唐小五先回答了唐耀文。
而儿子这边，她在脑筋急转弯，想着怎么才能回答好儿子的提问。
“嗯，是这样的。宝贝，你坐下来，妈妈慢慢跟你讲哈。”唐小五又泡了三杯茶，喝了一杯润口，然后才对儿子说。
“胡萝卜、鸡蛋、和咖啡，这三种东西你都认识的对吧？”唐小五专门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一罐咖啡。
“前两种你比较熟悉，咖啡你只试过一口，说苦苦的，不好喝。”唐小五接着说。
“哦，妈妈，这三种东西怎么了？”唐瑞希又提问。
“书里是说它们被放进开水煮后，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胡萝卜生的时候硬硬的，煮熟后就变软了；
鸡蛋生的时候敲破，蛋液会流出来，但煮熟后就变成实心的，不会流出来；
咖啡原来粉粉的，煮熟后就和水混一起，不分彼此了。都是常识而已。”
“哦妈妈，什么是常识呀？”唐瑞希又提问。
惨了，本来以为摘取最简单的常识应付下，现在有可能衍生更多为什么。
唐小五心里嘀咕着，用手指挠了挠头：“常识嘛，就是指普遍存在的现象啰。就是一般人都能懂的一些简单的知识啰。”
唐小五从柜子里又拿出一盒蓝罐曲奇饼干，打开铁盖子，拿出饼干分别递给他们父子两人吃。
她自己也拿了一块啃食了起来，为什么觉得好笑呢？
因为一开始她觉得咖啡和水融为一体，是暗示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应付自如，苦中作乐。
但重新细品的时候，突然发现，什么鬼呀，无论心态多好，最终的结局还不是落入别人的口腹。
所以基于这点，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才不要做咖啡呢，在水深火热中，还能活出香喷喷的味道，给人赞几口就没了。
所以，还是做人就好，想吃胡萝卜就吃胡萝卜，想吃鸡蛋就吃鸡蛋，想喝咖啡就喝咖啡，但大可不必学它们，人是物的主宰，善用它们就是，不可本末倒置。
倒是那茶，值得品味。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就像一泡功夫茶，无论当时多滚烫，多有味，始终是会变淡，会冷却，需倒掉茶渣，再换一泡新的重新开始。
这是关于对时间，对阶段性任务的一点统比和想象。
但大可不必成为茶，或学习茶什么的。人始终是人，找到自己生存的动力和支点，探索能让自己快乐幸福或感觉有意义的生活方式，孜孜不倦地走下去。
“嬷嬷嘛嘛，”随着女儿哼哼唧唧的一阵叫喊，把唐小五的大脑从思考模式切换为应对模式。
“哦，你也想吃东西了是吧？我们都有饼干吃，你却没有牙齿不会吃。妈妈去泡牛奶给你喝。”
时间已是晩上九点多，唐小五泡好牛奶，抱起女儿喂她。
“希特乐，过几天爸爸要去出差比较久，你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保护好妈妈哈。”唐耀文对儿子说。
“哦，知道了。”唐瑞希吃了两三块饼干，喝了两杯茶，就又埋头画起了画。
唐泽馨喝完牛奶，把奶瓶递给妈妈。唐小五快速冲洗，收拾完茶具。
“希特乐，收拾一下，咱去睡觉了哈。”唐小五抱起女儿往睡房走，回头提醒了一下儿子。
“好的，妈妈，等我一会哈。我快画好了。”儿子温声地回应。
唐耀文则窝在沙发里看报纸，他是夜猫来的，早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