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趣的人类
唐耀文出差了，唐小五和两个宝贝吃完饭，洗完澡，就来到了阳台看星星。
夜幕深蓝得近似于黑，一眨一眨的星光，辉映出的光芒，竟与两个宝贝向上凝望的眼神如此相像。
“妈妈……”唐瑞希突然低下头，手里摆弄着一只玩具火箭。
“嗯？怎么了？”唐小五温柔地问。
“我有好多朋友在天上，总有一天，我要带上你和妹妹，到那里和他们会合。”唐瑞希一脸稚气，平静地说。
唐小五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笑的，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风越吹越猛，唐泽馨本能地把头钻进妈妈怀里，唐小五把她搂得更紧了，抱着她走回了客厅。
“希特乐，进来吧，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然后把软垫搬出来铺好。”唐小五转头对儿子唐瑞希说。
他听话地照做了，从书房搬出软垫，铺在客厅的地板上。又拿出了一些积木玩具，搭建他喜欢的小模型。
唐泽馨坐在他旁边，偶尔伸手去打乱他，他就哇的一声，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妹妹，还是舍不得生气，重新拿了个其它的玩具递给她。
“你要乖哈，看可以，别打乱我的积木。玩具那么多，别抢我搭好的。”他换了个姿势，用背部护住他的玩具模型，把妹妹挡在了背后。
唐泽馨抓不到他的玩具，就抓他的头发，和扯他的衣服。把他惹得开始有点烦。
他把玩具搬到了玻璃茶几上，自己坐到了沙发上，又专心地搭建了起来。
唐泽馨冲他哇了一声，似乎在责问他，怎么可以这样。
唐小五去房里拿了一条口水巾给她围上，又撕开一条磨牙饼干，让她抓握在手里，慢慢地啃。
磨牙饼干是独立包装的，很硬的那种，亨氏磨牙棒。
她咬不动，就只能吮，与其说是磨牙，不如说是磨嘴唇，不一会儿，整个脸部都是被口水浸泡过的饼干泥，还有手，口水巾，粘粘糊糊的，颜色还像大便一样。
看着真恶心哪，唐小五打了个冷颤，“下次绝不给你吃这个了，这哪是磨牙，简直是吃屎。”她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赶紧用纸巾包裹残损粘糊的磨牙棒，扔到垃圾桶。把口水巾拿去小脸盆浸着，又拿出她的专用小毛巾，给她洗手和洗脸。
重新拿块消毒过的牙胶给她，放至她的小手心让她抓握。她咬了一口，没味道，扔得远远的。
唐小五只能拣起洗干净，又放到收纳盒里，很明显，这东西对她已失去任何吸引力了。
她干脆拿出一个擦干净的小脸盆，倒盖在地板上，又拿了支电饭锅的塑料勺，给她抓握在手里，枕头靠墙，垫着她的后背，防摔撞到。
“好吧，传统的玩具你都扔掉，这个玩具相信你会喜欢的。”唐小五心里想。
果然，扁勺子敲在塑料盆上，多少还有点声响，她看起来挺感兴趣的。
“能哄你几分钟都算物有所值了。”唐小五心里嘿嘿地笑。她脱身去阳台晾晒了衣服。
晚上9点多，又泡了一瓶牛奶给女儿喝，儿子则用水杯喝牛奶，还吃了个面包。10点多就收拾干净，集体进入了梦乡。
气温降下来，睡眠就更香。早上8点多，唐泽馨舔着妈妈的脸蛋，把她给吻醒了。
她披上风衣起床，给她换了纸尿裤和泡牛奶喝。又把儿子给叫醒，看着他吃完早餐，然后就用背带背上女儿在前面，手拉着儿子出门了。
还好生活圈是真方便，学校市场都很近，她送完儿子上学，又去市场买了菜，然后悠哉悠哉地，散步回家。
小区里面有个老人活动中心，离唐小五的那栋楼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活动中心挺热闹的，里面可以打乒乓球，打麻将，也有简单的木制茶桌给人喝茶聊天。
活动中心外围还有一个小操场，种着几棵大树，树下有几套石桌椅，供人歇脚或打扑克牌。
听说这个老人活动中心人气旺，很有名，经常上电视和报纸，被多次采访和报道。
唐小五这天就专程坐在一个长石凳上歇脚，想顺便参观这个活动中心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女儿唐泽馨保持原来的姿势，窝在背袋里，坐在她腿上，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唐小五把装菜的袋子系好放在一边，长石凳上后面就是一棵大树，向前50米左右就是老人活动中心的大门。
整个活动中心看起来其实很简陋的，外围主要是木材搭建起来的，连屋顶都是，可以说它是一个大茅屋。
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偶尔有三两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在里面已算是年轻人。
大部分人在室内打麻将，外面只有两个老头在打扑克牌，还有两个老阿姨，是各占一个石椅子，在安静地打发着时间。
一位老奶奶走了过来，60多岁的模样，个子很矮小，留着齐耳短发，眉疏眼细长，鼻梁微塌，嘴唇无肉，下巴倒是又宽又长。
她穿着一套蓝得近乎发白的朴素布衣套装，和一双黑色布鞋，略带迟疑地看了唐小五一眼，随即又坐了下来。
长石凳正常可以坐三个人的，她和唐小五就隔着一个人的空位，坐下来后，又挪了挪身子，动作隐隐带着一点拘谨。
唐小五毫不在意地朝她浅笑了一下，然后把眼光投向了其它地方。
老奶奶又看了她一眼，她眼角能捕获到的眼神，是试探式的，似乎憋足了勇气想和她聊天。
“这里有个老人组真好。我们在别的地方，其实是有大房子的，但是子孙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奶奶面无表情地倾诉着，又看了一眼唐小五，见她一脸温和的表情，就放心地继续倾诉。
“听说这里的老人很热心的，有周围的街坊，家里有矛盾的，他们会上门去调解。所以才有人慕名而来。”
“哦，”唐小五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神奇，本来还纳闷这么简陋的一个落脚点，怎么会多次有电视台和媒体来釆访，原来是这个原因。”
“反正怎么都好，哪怕是简单的，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啊。不然时间太难熬了。”老奶奶又说了几句。
唐小五静静地听着她说，不知道该回以什么样的话。
她只记得，书上曾经说过，只是当个友好的倾听者，也能让对方心里舒服很多。所以她仅回以了善意的笑容。
老奶奶走了，似乎是吁了口气，脚步比刚来时，轻盈了一点点。
刚走过这边的时候，脚步跟她的表情一样的迟疑，原来有的人，仅仅找个陌生人说话，就能填补一点时间的空虚。
唐小五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拎起装菜的袋子，亲了一下女儿的前额：“我家小糖心真乖，只要在妈妈怀里，就不哭也不闹。”她并没有说出声来。
走到了楼下，看见住二楼的老奶奶，正站在楼下的花圃除杂草和浇水。
“老姆……”她亲切地叫了一句。老奶奶一有空就侍弄楼下这些花木，公共绿化带，她付出私人的精力养护。
在邻居中挺受人尊重的，平时碰面都是习惯打招呼。
“回来啦，小宝宝真可爱。”二楼的老奶奶满头银发，一脸笑容，慈祥地回应着，边拿起一把花木剪，在修剪另一盆盆栽。
虽然从未问过她的姓名，也未了解过她家里的八卦，但每次看到她，都为她的生机盎然所感染。
走到了四楼，正要拿钥匙开门，楼上走下来一漂亮的大姐，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买菜回来啦？”
“是的。”唐小五笑脸回应，只听说她住6楼，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仅限于习惯性打招呼。
漂亮的大姐走下了楼梯，隔壁的瑶姐打开了铁门：“哟，你们母女回来啦？来来来，我要抱抱这个小家伙。”
唐小五停止了开门，走进了瑶姐的家里。瑶姐帮着她把女儿从背带中抱出来，莎莎站在瑶姐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小糖心：“小家伙真可爱。”她说。
唐小五把背带和菜先放到了自己的家里，然后才重新去瑶姐的家里坐下聊天。
“你知道吗？刚才那个跟你打招呼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她跟上次满脸笑容，逗你孩子玩的那个老人，很矮小的，又白头发的那个呀，有印象没有？”瑶姐问。
唐小五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想起来了，怎么了？”
“她们是婆媳关系来的。这两人，非常有趣，对外人都特别有礼貌，能一直笑着聊天打招呼。但在家里呀，听说水火不容，两人吵得可凶了。”瑶姐继续说。
“是吗？真心看不出来。两个人都很和善，很有涵养的样子。”唐小五很平和地说。
瑶姐没有继续八卦她们家里的是是非非，她说完后又开始逗起了唐泽馨，自己笑得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倒是唐小五心里想，难怪说相爱容易相处难，任何一段关系，保持足够的距离就像加多了一个滤镜一样，可以弱化很多丑陋和缺点。
而近距离的厮磨，才能真正考验一个人的包容度和骨子里的涵养。
不同观念不同思想的碰撞，如何找对平衡点，学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互相不伤害，这些都是需要终身学习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