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萍自杀了
从公园回来，晚餐在唐依依家里吃，依然是程慕金下厨，唐依依打下手。
唐宇辉下午和同学一起出去了，但晚餐也过来唐依依家里吃。他陪妈妈喝茶，唐小五陪小帅和小美一起玩。
晚上回到家，她洗完澡就倒在床上，看着枕边的维尼小熊，它没有对她说：“小五，晚安哦。”
唐小五说：“小熊小熊，来一首催眠曲。”小熊眼睛木然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她思忖了良久，又发出一问：“小熊小熊，你还有其它家人吗？”维尼小熊发出电流嘶嘶嘶的声音，没有作答。
“唉，真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小熊。”唐小五眼角竟然渗出了一滴泪珠。
她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脸朝里面，家人都以为她睡着了。
耗了一段时间，直到夜深人静，她听到空气里弥漫着微弱的鼾声和呼吸声，她才懒洋洋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大窗户那里，左手托腮，茫然地仰望着星空。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唐小五忆起，第一次这么多愁善感，是在妈妈到省城打工的那段时期，白天其实一切正常，因为在哪都有人陪伴着她，在哪都有责任去履行，她并没有时间可矫情，但夜深人静就思绪泛滥，无名伤感。
这一次却为了一个缥缈的对象，一个无根可寻的依恋感，竟这样久久不能释怀。
其实，一定是自己心里太孤独太寂寞了，理智的人格不允许这一切发生，而潜意识的东西，是深入骨髓刻入dna里面的，你挣扎也没有用，就让它觅个空间释放一下吧。
“不，我不允许自己回到从前，当下的每一刻每一秒才是需要珍惜的。哪怕是让自己安定下来，躺在床上。我不能让飘渺的东西扰乱我的心神。”
像是自己对着星空在立誓起约，她茫然的心绪逐渐恢复安定，又蹑手蹑足地躺回了床上。
“小五，不必伤心，我会回来的，我一直都在。”唐小五讶异地环顾四周，这声音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竟来自……自己的脑壳里。
原来是维尼森在集中意念，好不容易才接上了她的频率，这样才能输送信息给她。
虽然信息很短，时间只那么一两秒，那么远的距离，也要耗费他很多的能量。
她随手抓了个小枕头当抱枕，闭上眼睛，脑海里搜索《大自然之音》的那首曲子，凭记忆点击播放，然后终于安然地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才6点多，唐小五并不想那么早起床，无奈尿意明显，她还是憋不住跑了趟厕所。
唐宇辉居然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看到从厕所出来的小五，便小声对她说：“妹妹，你也醒啦？一起去跑步吧？”
“哦，好吧。”唐小五觉得好久没锻炼了，是该重新启动这个良好的习惯。
唐宇辉去刷牙洗脸，她就先去换衣服和扎辫子，等唐宇辉洗漱好了，她也快速地刷牙洗脸，两人各喝了一杯淡盐水，然后就出发了。
唐宇辉载着她来到体育馆，原来他还约了两个同学，一男一女，柳杏海和陈思成，都是小时候见过面的。
“嗨……”“嗨……”他们互相挥手打招呼。
“哇，都变成美少女啦……”柳杏海搂住小五猛夸了一句。
唐小五腼腆地笑着，“客气话，客气话，不要太当真。”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倒是很佩服自己的哥哥，连小学的同学都二十几年一直有往来，而且是大多数。自己则每个阶段只能维系几个人，并不是人缘不好，感觉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交陪呀。
四个人都是穿着传统的运动套装，还有舒适的跑鞋，搭讪后便在跑道上跑了起来。
唐小五跑得比较慢，她对自己有数，快跑就坚持不了多久，只有慢慢地，才能陪他们跑完一圈。
唐宇辉则跑了两圈，另两个同学厉害，一口气跑了五圈。
跑完也才7点多，他们一起到临近的粿面店里，各点了一份面汤，吃完就各自回家了。
“时间还这么早，怎么打发？”唐小五在心里想。
“哦，哥，今天是星期天，咱们去礼拜吧。”小时候被奶奶拉去教堂老打盹，现在自发性想去的，应该不会了吧？她自己寻思着这个事儿。
“哦，想去是吧？好啊，回家洗个澡再去还来得及。”唐宇辉说。
回到家里才8点05分，教堂9点才正式开始，所以他们又轮流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唐宇辉是t恤配牛仔裤，依然配早上跑步的运动鞋。唐小五则穿了条湖蓝色连衣裙，配一双小白鞋。
米娅迪也醒了，“妈，我和妹妹去教堂，我们都吃过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唐宇辉问她。
“我早上有点事，晚上再去吧。”米娅迪说。
于是兄妹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恩典大教堂，才10分钟路程而已。
教堂里人数挺多的，他们在入口处各拿了一本诗歌和圣经的合本，便在后排座位坐了下来。
正式讲道之前一般大家会齐唱三首诗歌，唱歌是唐小五比较愉悦的一个环节。歌词对她来说似乎不是那么重要，听说诗歌的曲子都是世界名曲改编的，她跟着哼唱莫名的心生欢喜。
歌唱完牧师先做了会务报告，然后就进入传道的环节。
牧师在台上讲，她坐在观众席的椅子上翻圣经，搜索自己感兴趣的章节和字句。
“你们中间谁是有智慧、有见识的呢？他就当在智慧的温柔上显出他的善行来。
你们的心里若怀着苦毒的嫉妒和纷争，就不可自夸，也不可说谎话抵挡真道。
这样的智慧不是从上头来的，乃是属地的、属情欲的、属鬼魔的。
在何处有嫉妒纷争，就在何处有扰乱和各样的坏事。
唯独从上头来的智慧，先是清洁，后是和平，温良柔顺，满有怜悯，多结善果，没有偏见，没有假冒。”
这是在雅各书第3章看到的，写得真好。为什么小时候没有看到呢？
但是小时候没有看到的时候反而做得更好，现在看到了，还能一直坚持吗？
她抬头看着主席台上的十字架，对自己进行了一番灵魂扣问。
“神啊，赐我洁净的心灵，愿我不被世俗的罪恶所带偏，远离一切让我心生恶念的人群。”她在心里默默祷告。
礼拜结束后，他们又回到了家里。唐宇辉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雀跃的神情，弯着眼睛对小五说：“妹妹，明年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哦……”唐小五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买了新房吗哥哥？买在哪了？”
“是啊，离你们公司很近的。那里有个楼盘在搞活动，我定了一套168平方米的呢，已经签好合同了。”
“哇……”唐小五很想说太幸福了，但字数太多还是打住了。
“妈妈姐姐她们知道吗？”唐小五又问。
“知道的。他们可以提供意见的先知道，你只是负责享受的最后一个知道，哈哈哈。”唐宇辉又是一阵开心的笑。
这样说当然也没毛病，唐小五心里低喃，反正你开心就好。
“碰……”一声巨响，楼上似乎有重物掉到楼下了，一声女孩的尖叫，又一声巨响，“碰……”，唐小五正低头在抽屉里找点东西，听见巨响和尖叫抬头惊讶地看着唐宇辉。
伴随着更多声的尖叫，“有人跳楼啦！……”楼下开始喧嚣，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什么，似乎有人报了警，然后……
“不要去窗口看……”唐宇辉脸色苍白，示意妹妹赶紧坐下来，不要去好奇地探望，他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呸，就这样白白死掉，白活几十年都不知图啥？要是我一定先捅死他，要么远离，要么让他死给我看，就只有两条路。”
声音似男又似女，唐小五不敢去探个究竟。她也脸青青的，去装了一壶水煮沸，“还是喝泡茶压压惊吧”。她离窗口远远的，坐回了沙发上。
米娅迪不知去哪了，一想到她要是碰巧回来可能会受惊，唐小五又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办。
唐宇辉意会，打了电话去唐依依家里，原来妈妈真是去她那边了。
“妈妈，你今天暂别回来，我们今晚过去大姐那边吃，然后再一起回家。”唐宇辉对着电话说。
“哦，好的，知道了。”米娅迪没再多问，便挂了电话。
有个铜锣音的老男人声音说：“可怜哪，你看她故意穿着大红色衣服，这是死不甘心，要变成厉鬼回来讨债的。”
几分钟后，有个女人声音发疯地喊：“阿萍，阿萍啊……你怎么那么傻呀阿萍……”
一会儿又“小吉啊……小吉……可怜的孩子啊……”
“啊……我真的受不了啦……”嚎啕哭声撕声裂肺，唐小五浑身鸡皮疙瘩，一个冷颤接一个冷颤，感觉再听下去自己也会心梗。
“估计是她姐姐，听说就住在这邻近。”唐宇辉叹了口气，又用手背摸了下额头。
唐小五此时好想拥有一道隔音屏障，让自己听不到楼下这可怕的哭声。她故作镇定地泡起了茶，端给哥哥喝，静静地不想再说什么。
一会儿，她去房里拿了一副耳机，塞在耳朵听起了音乐。她放了一首略带忧伤的旋律，又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网站随机看一些新闻。
下午四点多，楼下似乎静了下来。唐宇辉往窗口看了下，街道已恢复正常。
“走走，去大姐家。”两个人起身下楼开车，有隔壁邻居站在门口想要搭讪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笑就走开了。他们不想参与那些话题。
“唉，自杀会下地狱的。再好的人也上不了天堂。”唐小五心里想。
但这只是西方电影故事里的观点，真的会这样吗？就像香港的恐怖片一样，说穿红衣服死后会变成厉鬼，现实又有谁知道呢？
她心里想着想着，唐宇辉的车子就已经开到唐依依家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