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东君立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被爆炸声引来的守卫，还有塌的只剩下一角的明堂，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致命的一击并不像天在水在阴阳镜中所看到的那般，甚至连化成剑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东君打回了模样。
女帝在上官婉儿和一名女官的保护下，站在明堂前的广场上，隔着重重守卫与东君对视。
东君居高临下下的看着有些震惊的女帝，神色依然温和，仿佛翻脸拆了明堂的不是他一般，甚至神色还有几分不解，“陛下这是何意？”
如今图穷匕见，女帝自然也没有想到东君的实力竟然能强横到如此地步，婉儿提供的阵法竟然毫无作用。
但是今时今日必然要把东君拿下，不然等到婉儿所说的那人前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并无何意。”女帝甩了甩袖子，神情依然倨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多青睐于你两眼，就真的杀不得了？”
东君对这番敷衍的言论并没多说什么，缓缓的从空中落在了明堂被炸成朝天椒的塔尖上，满月高悬，当真是一副谪仙模样。
忽略脚下的满地废墟的话。
“山人并无颠覆大周王朝之意，也无谋害陛下的所图，甚至多次助陛下躲过灾祸。”东君的声音不疾不徐，顺着夜风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陛下此番相逼，是为了什么呢？”
女帝抿着唇不答。
然而东君像是自导自演一番的接上了，“让山人想想，是山人曾经卜算的运势，李氏江山终归李氏么？”说话间目光越过女帝，落在了赶来“救驾”的太子身上。
原本神色焦急的太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驻足，脸色也多次变化，不再上前。
女帝顺着东君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了带着几千府兵前来的的太子。
当朝的掌权者和继任者隔着数百青砖，遥遥对视，谁都不敢图穷匕见。
“而且，你又当你召来的是什么呢。”东君似乎是站累了，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屋檐边坐了下来，是个非常闲散的姿势。若是天在水在，定然能看出来东君这是准备使坏了，然而此刻在场并没有特别了解东君的人。“人族气运，帝王星象，哪个都不是外族所能沾染。你为何不问问你的昭容，那阴阳镜到底是从何得来，所能召唤来的又是何物呢？”
在东君提到阴阳镜的时候，女帝骤然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瞟了眼身旁的人后，杀气瞬间掩盖了帝王的失措。那杀气几乎针对着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连原本搀扶着她的上官婉儿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女帝甩开了搀扶着她的女官，甚至上前两步，“无论来的是何人，存续我大周气运就是他的命数，若有不从，杀了就是。”
而后周围的守卫得了命令，手持兵刃逐渐向东君所在的地方靠近。
“那阴阳镜并非东瀛之物，而是逐鹿之战仅存的神器之一，因沾染了魔族兵主之血，变成了不神不魔的弃物。如今人神两族的通路早已断绝，陛下能从那镜子中召唤出什么，自然不用我说了。”东君丝毫不在意向自己逼近的守卫，转而看向太子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太子殿下，现在周唐气运尽系于陛下一身，若是那魔物出来做了些什么——”
不等东君说完，太子带来的侍卫就挡在了东君面前，和女帝的守卫互相对峙。而太子则直接单膝跪在了女帝面前，“请陛下三思！”
而后见太子下跪，周围的人都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
女帝一人站在跪地称臣的人群中与东君遥相对峙，输赢立现。
“陛下，我曾与你说到，高处不胜寒，您现在可曾明白了。”东君叹息似的回了一句。给这场本就注定的结局下了结论。
不想此时女帝却是笑了，那笑容像是捕猎者放下了必胜的一击，“朕承认此局逊你一筹，但是东君你能算天下运势，何不现在算算你心心念念所寻之人现在在何处？”
东君看着眼前笑容逐渐有些不对劲的女帝，眨眼间就掠身上前，并拢双指点向女帝眉心，一缕黑气顺着东君的指尖被引了出来。
那缕黑气显然不属于之前的魅魔，更为浓郁阴暗，甚至带上了血气。东君将那缕魔气捏在了手心，对于倒地的女帝视而不见，转头看向旁边的上官婉儿，神色是少见的凌厉，“你对阴阳镜做了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东君这话一般，百尺楼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与明堂倒塌的声音极其相似。
上官婉儿却是被这凌厉的问句还有那骤然传来的爆炸声给镇住了，整个人都有些迷茫又害怕的往后撤，“我。。。我并未做其他的事情。”
东君看上官婉儿却是不知情的样子，转身就往百尺楼的方向而去，眨眼不见了身影。
太子想要拦住人询问什么，却是连风尾巴都没有抓到。
百尺楼—地下密室
那黑色的旋风散尽，出现的正是消失的“陆商”，或者说是陆商在幻境中女身的模样。
装束气场却变化了太多。一身长发不羁的散在身后，原本的的绫罗绸衣变成了狂野而破烂的黑色布条，从额心蔓延出了血色的咒纹从脸上甚至蔓延到了脖颈以下。
周身黑气缭绕，想也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尊者”了。
“啧，这可真是后生可畏了。”那女子俯身捡了块镜子的碎片，轻佻魅惑的语气中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你们几人竟能将阴阳镜打破，不错。”
将在场的几人扫视一遍后，她将目光定在了和光身上，思索之间眼眸之魅惑之意流转，“这个小东西怎么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呢？”
和光被“小东西”三个字刺激的瞬间蹦跶了起来，从衣袖间甩出去了什么却被那魔女瞬间捏在了手心揉搓的粉碎。
只见那魔女手指在几人之间一甩，原本已经消散的黑色结界瞬间复苏，化身成几条儿臂粗的锁链，将已是强弩之末的几人捆缚了起来。走到看起来最顺眼的天在水面前，轻佻的点着下巴。
“这就是人间女帝给本座进贡的是祭品么？还挺用心的，那本座就不吝笑纳了。”
这句话还没说话，天在水在锁链的捆缚下尽力往后仰头避开那靠近的烈焰红唇，难得的爆了句粗口，
“笑纳你大爷！”
长醉从那魔女身后凭空而出，直逼死门。而后徐晃一招避开那魔女，试图劈开天在水身上的锁链，却是“哐”的一声被弹了回去。
“呵~倒是个机灵的。”那魔女像是发现了新的乐趣一般，站定在了天在水身前，“可见人间这些年很是太平啊。”
那森森的笑意回荡在整个地宫之中，而后变成了尖锐和凄惨的嘶吼，“这些本来该是我们魔族的，你们人族怎么配？怎么敢配？！”
伴随着那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声中，被锁链捆缚的四人互相对视，春不争和和光捏着鼻子互相合作，在那魔女再次靠近天在水的瞬间，原本捆缚四人的锁链竟是背主抽身而去，化身成黑蟒一般，气势凌冽的冲着魔女而去。
“走！”三人落地的瞬间，迦叶率先开道，捞住旁边的天在水就往地宫门口冲。和光殿后，再催阵法短暂的缠住了那魔女片刻。
“那锁链支撑不了太久的。”春不争策反那锁链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简直是被迦叶拽着走的，几步都踉跄的不行，被迦叶直接扛在了肩上，“先走再说！”
“哪有那么容易呢。”锁链竟是片刻也没有挡住，那魔女的声音几乎是眨眼间出现在几人身后。
感觉到阴风的时候，和光下意识的就要转身抵挡，却仍是晚了一步。蛇蝎一样的长鞭穿胸而后，直冲天在水而来。
咫尺刹那间，和光伸手我煮了那长鞭的剑刃。锋利的鞭尾入骨三分。
“尊主。。。快走。”那长鞭直接贯穿胸腹，和光几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硬是用身体挡住了那魔女抽鞭的力道，甚至还给了天在水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带着血迹的笑脸几乎让天在水脑海一片空白。
和光同尘两人在自己有印象的时候似乎就是这般模样了，多年不曾长大，也不曾有分毫变化。东君也并不是个带孩子的人，自己未曾辟谷时，洗衣做饭，玩耍睡前几乎都有两人的身影。真比起来，自己和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真的比东君还要多上些许。
与同尘的周全刻板不同，和光时不时的弄些新鲜玩意个给自己解闷，也是闭关时候偷偷溜来找自己最多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陪着自己长大的人，最后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自己面前。
和光的力量终究有限，那长鞭抽回的瞬间，整个人毫无力气的跌进了天在水怀里，意识模糊间，还在嘱咐天在水，“走。。。去找尊上。”
那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充斥着天在水整个脑海，天在水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闻到过更为浓郁、粘稠、腐败的血腥气。
那气味仿佛铭刻在自己脑海深处，而后逐渐浮现了画面。
血红的落日下，满城的尸山血海寂静无边。
而那血海尽头，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