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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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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君说的是不能出去,也没说不能开门让人进来。

    天在水想了想,觉得还是保险一点,“谁?”

    “咦?是天道长么?”门外竟然是上官婉儿,“东君大人不在么?”

    这话一出天在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挑了挑眉头,这可不是我要出去干什么,都找到家门口了不能怪我。说完就打开了门,“这么晚了,上官姑娘前来找家师是有什么事情么?”

    门外的上官婉儿一身宫装,将那艳丽的脸庞压得有几分肃静,还有和年纪不太符合的沉稳。

    “敢问,东君大人是不在么?婉儿有些事情想替陛下请教,白日里陛下不甚方便,故此晚上托我前来打扰,多有冒昧了。”

    天在水侧身,示意人进来,“家师不在,若是道法上的事情,上官姑娘也可以来问我。”

    这么晚来问道法,鬼都不会信。

    上官婉儿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就跟着人到客座坐下了。

    天在水给两人温了茶,“不知上官姑娘想问什么?”

    对面的上官婉儿却是没有接话,沉吟良久之后起身像天在水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还请天道长救救月锦。”

    天在水挑了挑眉头,没有接话,也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上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月锦她。。。”等上官婉儿再抬头的时候可谓是梨花带雨了。甚至说话都有些微微喘息,“东君大人同我说,月锦为了救我,彻底。。。。”

    “坠入魔道并非魂飞魄散。”天在水对哭了的女孩子可谓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登时往后仰身,才接上了后话,“并不算死了”

    “但是据传闻魔道具是些可怕的魔物。月锦她一个弱女子。。。”

    “变成魔物就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弱女子了。”天在水打断她,“甚至可能青面獠牙,见了你都想杀了裹腹。”

    上官婉儿愣了一下却仍是不起身,只道“无论如何,请天道长救她。”

    天在水以手支颌,依旧是那冷冷的表情,“这事你确实只能去求我师尊,我救不了,面对魔族,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救月锦不需要同魔族斗争,只需要在月锦入魔的魂魄通过阴阳镜之前拦下来。我自会去求陛下用她的宝物让月锦醒过来的。”上官婉儿的语气近乎急切,配上那梨花带雨的表情,但凡是个男人都得点头了。

    但是天在水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此刻依然冷着脸,毫无触动之心,可见东君掰人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

    再者,任谁在你面前哭着挖坑给你跳,都不见得会让人为没人落泪心疼。

    天在水没有说话,只盯着上官婉儿。等到人啜泣声渐低,才开口道:“阴阳镜是什么?”

    “是东瀛进贡给陛下的一面神镜,日本使臣称此镜受他们的天照大神护持,更曾囚禁净化过八岐大蛇,是他们的无上至宝。”

    上贡一个囚禁过魔物的镜子,这心思可真就两说呢。天在水冷笑一声,“那镜子现在在何处?”

    “就在百尺楼的地下。”

    天在水:感情这局还真的是冲东君来的,自己是个捎带啊。

    “我同你去救她可以,但是我先问你一句”天在水眯着眼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人,“在你眼中,娄月锦是你什么人?”

    天在水目光凌厉,让上官婉儿心下一寒,这个问题若是答不对,这番作为可谓是前功尽弃了。说话间都有些迟疑了。

    “月锦。。。月锦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骗人,天在水将上官婉儿那一瞬间的踌躇看的清楚,当即在心中下了决断。

    那少女的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人,或许最开始的相遇都是一场筹谋。

    人心终究不可度量。

    “我随你去。”天在水站了起来,“但是此事往后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明堂,暖阁

    “陛下看来并无大碍。”东君看着半夜仍是盛装威严的女帝,神色莫辩。

    “这可让东君失望了么?”女帝端坐上首,显然是准备来硬仗了。

    “哪里,山人自然是希望陛下福寿绵长,泽被万世。”东君场面话敷衍着,等着女帝开正题。

    “此时邀东君前来,是有件事着实紧要,且关乎东君,不得不深夜打扰了。”女帝摆手将随侍的女官都撤了下去,“不知东君寻得那人是何时来到东都的?”

    “陛下何有此问?”东君倒是没有想到女帝竟然真的要在天在水身上做文章。

    “朕是怕东君寻错了人。”女帝音落,门外的女官就带进来了一人,那人束了个高马尾,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飘逸出尘,冷如月色,看见东君的表情现实一怔而后定住了脚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把大师兄如何了?!”

    来人正是天在水,或者说同天在水一模一样的人。

    东君看着眼前的天在水,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女帝,“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此人是同天陨一同出现在洛阳城的,起初并未引起人注意,但是娄大人却在你与另一位除魔之时,发现了他。”

    东君没听后边女帝说了什么,内心甚至毫无波澜,他并未想到一届女帝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自己。想到仍在阁楼上的天在水,顿时打断了面前女帝的话,“不知陛下此举何意?是想告诉山人,寻错了人?”

    这话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言语间的嘲讽可谓是明明白白,陛下是说我眼瞎么?

    “当然不是,但是两人同时出现,总归还是有些蹊跷,东君不辨认一番么?”女帝自知这种手段骗不了东君太久,但是并没有想到东君竟然丝毫没有收到干扰的意思,顿时有些不悦,甚至拿出了威逼的阵势,“朕觉得东君还是辨认一下为好。”

    这般拙劣的陷阱,大概连只麋鹿都不一定能捉到。东君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买了什么药,伸手凭空一抓将那不远处的天在水抓到了眼前。

    被突袭的人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脸登时想要后退几步,不想却是被东君给捆了个结实,指节分明的手指从胸腹一点点滑到了下颌,将那与自己徒弟十乘十相似的脸微微抬了起来,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女帝讲的,“陛下的意思时,这个才是我的小徒弟?”

    这促狭和调弄的语气让眼前的人瞬间红了眼眶,那种仿佛被折辱的眼神确实也同自家那傻徒弟一模一样,东君不合时宜的想到那人被欺负狠了也是这副模样,连眼角都被染成了绯红色,却是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你放手!”对面的天在水手中若是有剑,大概就要一剑劈过来了。那表情十成十的做不了假。东君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从善如流的松开了手。

    眼前这个还真是自己那个徒弟。

    这么说也不太合适,只能说眼前这个是个完美的复制品。前天晚上那团雾气可真是用的十分到位啊。

    东君松手这片刻的功夫,女帝面前的屏风与周围的帷幔瞬间呼应,交织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法阵将眼前的天在水与东君困在其中,而眼前的天在水周身的灵气迅速暴涨成一团黑色的雾气。

    在那黑色的雾气又瞬间凝聚成一把两指宽的匕首,在东君还没有防备之时,那个天在水将匕首没入了东君的胸腹之中。

    眼前的天在水满身魔气,双目通红,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嘶吼。

    他说的是。。。

    “我恨你。”

    纵然听不见声音,天在水在那阴阳镜中也读懂了那刻意放大的三个字。转身就要往明堂去,却是被周围石刻交织的法阵挡住了去路。

    原本宝相庄严的石刻显现出了被魔气沾染之后的样子,变得阴气森森,交织而成的法阵更是弥漫着漫天黑气。上官婉儿站在法阵外的阶梯上,恢复了初见时笑意盈盈的模样,“那阴阳镜中所呈现的正是现在明堂所发生的。天道长若是着急去救自己的师尊,就先破了这处结界再说吧。婉儿就不在此恭候了。”

    “站住!”天在水想要上前拦人,却差点被暴起的黑色火焰舔到,登时后退了一步,看着上官婉儿的离去的背影,沉声道,“再来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真的是来救娄月锦的。”

    这话让上官婉儿成功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原来天道长还是如此多情之人呢,这倒是令婉儿没有想到。”

    “若是娄月锦真的有救呢。”天在水沉声问道。

    上官婉儿这次转过了身,看向天在水的目光甚至带上了些可怜,“想来天道长还不知道,娄大人在外仍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子,还有些争气,是修文馆今年的榜首。”

    “这又如何。”天在水皱眉。

    这问话倒是让上官婉儿一愣,“不如何,天道长怎么不想想,若是无娄大人默许,我怎能频繁出入娄府,若是无娄大人默许,当日月锦怎么会出现在修文馆?”

    天在水有印象以来就无父母姊妹的概念,自然对凡人对于子嗣的追求一起男女的天壤之别。

    “陛下曾与娄大人道,有一事需要深有执念的女子作为献祭,就连这执念都是娄大人自己摸索出来的,毕竟知女莫若父,可当真是一击即中。”

    看到天在水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了,上官婉儿盈盈一拜,好心提醒道,“天道长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阴阳镜在月圆之时会应陛下所求,出现新的尊者来充盈我大周武运。几位可是陛下钦点的祭品呢。”

    说完地下石室的门就轰然落下。

    上官婉儿静立了片刻,才发现这般重要的地方,门上的石刻竟然是七夕相会的故事。

    那个少女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星眸皓月的眼神最终化成了那玉旒之后帝王深沉的双眸。

    自己这一生,只能,只可以追随陛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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