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底牌

    我用酒精和纱布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

    酒精不像碘酒那么柔和，只沾染一滴，血液便被蛰得直往外淌。

    火辣辣的痛觉在我伤口处涌起，像是愈合后又被撕裂，一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很快，伤口被简单处理好。

    那么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

    睡觉？

    已经被闹得完全睡不着了。

    话说，刚才我那种暴躁的模样不会吓到阿月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装出乖乖女的模样，想着这样的自己会更好亲近一些。

    可是现在，全被那些杂碎给毁了，还真是讨厌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月居然来主动找我了。

    “阿月！”看见他我自然是高兴的，甚至连起身时伤口被扯动的痛都忽略了。

    他没太靠近，只是抬手用莹白指尖略略指了指我肩膀上的伤口。

    “还疼么？”

    “啊，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完全没事！”我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不过我倒是很担心阿月有没有受伤呢，毕竟那些人那么凶，阿月你是打不过他们的，只能被他们欺负。”

    “我……”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撑起个无力的笑容笑着问我，“对不起啊，吵到你休息了吧？之前都没见你好好休息过，还把你卷到不明不白的争吵中，还让你受了伤。我果然……”

    “我果然很没用吧？”

    最后一句疑问，他的语气很轻，轻到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跑。

    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这件事完全不是他的错，都是那些走狗的错。

    呃……还有一半是我火上浇油的错。

    但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跟他没关系啊，他只是一个被找麻烦还没办法还手的小可怜而已。

    我垂眸想了想，再次看向他时，一脸灿笑，“阿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

    “玩游戏，很简单的，就是抽纸牌比大小，我以前经常看别人玩的。”

    “你看的那个应该是……赌博？”

    对于他毫不避讳的疑问，我“噗嗤”一声笑出声：“阿月你在说什么啦，游戏就是游戏，怎么可能会是赌博啦？”

    说着，我从一旁的书柜夹缝里抽出一套纸牌。

    不过，听以前那些长辈们说，这玩意有个学名叫“扑克牌”。

    哎呀，管它扑不扑，总之就是一个我用来表达观点的媒介而已，无关紧要。

    洗牌、分发。

    我与阿月各执一半，互相较量底牌。

    牌局很快就结束，结果显而易见：

    我赢了，他输了。

    “其实有些事跟掀牌一样，底牌越多，气势上越能震慑人。”我将所有底牌码成一排，笑着对他说道，“而当双方一步步掀开底牌的时候，看的就是谁的底牌更大。”

    他眉宇间的郁卒磨削了大半，只温温柔柔地笑着夸我：“羲和还真是厉害啊……”

    “不是厉害，也不是好运，是我出了老千。”我解释道，“洗牌的人是我，我当然可以在阿月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动手脚，将最大的底牌留给自己，以保证这场赌局自己必是赢家。”

    “所以，不是阿月没用，也不是那些人胆小，只是在这东三省内我的底牌确实比较大罢了。”

    借物喻人，我超会！

    说着，我将三张牌按照大小依次推到他面前，晾出这局中我致胜的三张底牌，一一解释道：

    “首先是杨家，最好解释，杨叔叔，军阀首领，管辖整个东三省，凡是能在这儿排的上号的军阀都是眨眼间伏尸百万血流成河的主儿，这样的人，那些走狗惹不起，自然也就不敢惹。”

    “其次是宋家，宋叔叔依我父亲遗嘱暂时保管林家当年的财产，成为榜上有名的富豪，他赚多少我不管，我只拿回本金就好，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最后是我，我父亲于两家有恩，为报此恩，他们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如今这恩情延顺到我这一代，只要我不死，那些契约便永远作数。”

    “有了这些做保证，在这东三省，是鬼是神是佛是妖都得敬我三分，我还怕什么呢？”

    提出疑问后，我把纸牌一张纸收回，连同阿月的一起，闭着眼打乱又打乱，再依次分出，将其中一半放到他面前。

    “现在，我不知道这牌中顺序如何，也没有所谓的底牌，输赢皆由运气，这样才算作‘公平’。”

    他没拒绝，又和我玩了一轮。

    这次我输了，他赢了。

    “阿月果然比我幸运，这样的好运，我应该好好蹭蹭才对。”

    我笑眯眯地扯着凳子坐到他身旁，靠在他肩上，悠悠打了个哈欠，继续说着我的歪理：“所以说啊，只要大环境一变，所有人都底牌都会变，到时候谁输谁赢就不……”

    我的话没有说完。

    为什么？

    因为阿月就是我的迷魂药，一靠近他我就安心很多。

    脑子里紧绷的弦放松后，倦怠感自然就会上来。

    “唉，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睡着前，我听到阿月这样叹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