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脏
既然想让过去真的过去,不管是什么了,景中宇不愿浪费心思去想,没有什么比珍惜眼下更重要。
”家里人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无奈之下只好提前送到国外。文文算是和我绑定在一起了,中学时一起上的,大学也离得很近。他总是喜欢跟我较劲儿,当年我在麻省做学霸的时候,人家在我的隔壁也是学霸榜上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
哈佛医学院——,灵秀小时候也有当医生的梦想,尤其是在母亲患病期间,这个愿望更加强烈。
可现实太过残酷,那时没有条件供她再报考医学院,而母亲也撑不了那么久。
灵秀抛开自己的遗憾,回到他们的故事中,“要想在医学上有所成就,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往往是其他领域的数倍,他应该和你不一样,没有插手家业吧?”
“那么严重的心脏病,岳老夫人哪敢让他经手那些糟心事?岳家最主要的产业是医疗,你所知道的著名医疗机构背后都有他家的影子,更别说岳老夫人手里还有中宇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商场也是战场,岳家不肯让他深陷这些勾心斗角的漩涡之中,进而让岳家的产业早早地进行了现代企业改制,比我们中宇集团更职业化,很多管理体制,我们还是跟岳家学的呢!”
看来岳惜武还是有比景中宇更幸运的地方,灵秀清楚这么大的家业哪怕再专业再系统化,作为最上面的决策者依旧压力山大。看来以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她该更多地为他着想,尽可能地让他心情愉悦,帮他舒缓压力。
实际上,景中宇伏低卑微地苦苦追求她,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源于和她在一起的放松和愉悦,相爱之后,灵秀更是成为了他的幸福之源,光是想着她心情就会大好。
等到过完今晚,“君王不早朝”这种副作用难说不会成为现实。
最大的心结解开了,灵秀知道眼下景中宇忧心的还是岳惜武的病情,“上次在栖梧园,我听文文的意思,他对自己的病情很清楚,而且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
“我们往往是关心则乱,真的不该给他制造过多无谓的压力了。”
说完这一句,景中宇一声叹息后转头看向窗外华灯中的夜色。
是真的很晚了,君王该安寝了。
一夫一妻制对选择困难症人士最为友好,没有纠结翻哪张牌子的烦恼。
景中宇就更不用说了,满心满脑子只有灵秀一个女人,相比之下,他倒更像个期盼君王临幸的妃子。
“秀,困了吗?”
悲伤的令人纠结的少年故事终于落幕,听到景中宇急转弯似的突转话题,灵秀知道他真的放下了,心绪复杂的人换成她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灵秀眼前一晃突然被放躺在沙发上,然后视线便模糊不清,那张脸贴得太近了,鼻尖已经叠在了一起。
景中宇在她唇上浅浅挑衅,“就让臣妾为主上侍寝,好吗?”
宫斗剧没少看呢!可嫔妃求欢都是这么霸道的吗?
身下的灵秀临阵有一丝的畏惧,“我能拒绝吗?”
“不能!”
说着景中宇便利落上手,睡衣的扣子已被解开——
“等等,去我的房间。”
“嗻!”
看的还是清宫戏……
员工宿舍就他们两人,还每人布置了一间卧室,实在是画蛇添足。
景中宇抱起他的主上小跑进灵秀的卧室,两个人一起扑倒在绵软的床上,一眨眼的工夫,景中宇已经把自己的上衣扔在一边了,精壮的上身格外诱人。
“秀,该到你了,来,我帮你——”
“等等!”
“又要怎样?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景中宇不由分说将灵秀的上衣褪下了一半。
灵秀也不由分说地钳住他的手,人家好歹也是mma高手,怎能任由你扒衣服?
“就等两分钟!”
“要两分钟干嘛?”景中宇的声调开始有点变态,是变调——
灵秀的脸一红,微微撅起小嘴,“怎么也要垫个垫子吧,床垫那么贵,弄脏就不好了——”
啊?这是什么逻辑?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思考这些问题?
“这有床单的,渗不下去,你太高估我了——”
灵秀没有听懂景中宇的话,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小烦恼,“那个,第一次不是会见红吗?血很容易渗到床垫上的,到时候再清洗可要麻烦死了。”
这句话说完景中宇突然变得安静了,灵秀没想那么多,把他推开穿好衣服,起身去柜子里找出她早就买好的防水床垫。
再回身时却看见景中宇站在床边痴痴地盯着她手里的垫子一言不发,灵秀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故作调侃地开了句玩笑,“你不会是嫌弃我还是个老姑娘吧?”
怎么会?三十岁的倾国美人竟还守身如玉,这有多可贵,景中宇无比清楚。
“今晚是你的初夜?”
灵秀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事情,非要再确认一遍。
“很奇怪是吗?可这就是事实,我也没有办法。”
几句对话让气氛彻底冷了下来,灵秀也没有共度春宵的兴致了,把垫子撇在床上负气地背对着景中宇坐到床边。
又安静了两分钟,身后传来穿衣和脚步声,不多久的关门声将灵秀的身子震得一抖。
关门声并不大,但灵秀却感到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身后空空荡荡——
又坐了一会儿,莫名的委屈渐渐消退,灵秀掏出睡衣口袋里的手机,惴惴地给他发去消息,“你怎么了?”
时间一分分过去,一条讯息石沉大海,虽然她总是不经意地点亮屏幕一再确认,甚至会怀疑房里的网络是不是出了问题,但她不会再发第二条。
暗沉的光线中,疲惫的人影不知僵坐了多久,终于传来一声轻微的消息提示音,灵秀第一时间点开来,一条几十字的留言让她如遭雷击。
“秀,我配不上你,我给不了你正常的婚姻和家庭,我什么都承诺不了,又怎么敢玷污你的纯洁?我们分开吧!”
一滴泪落在刺眼的屏幕上,像暴雨洗刷着满是灰尘的玻璃窗,让窗里的人看清外面阴郁的一切。
……
时间倒回,景中宇伫立在床边,看着灵秀负气的背影,几分钟的恍惚之后,他慌张地穿上衣服,狼狈逃离苏绣馆的员工宿舍,穿着一身睡衣冲进了停车场的车里。
他抓紧方向盘,想要握住这棵救命稻草,此刻他竟有一种快要死了的感觉,心脏抽痛得厉害,双手颤抖地几近无法控制。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稍一细想就可以推断出她还是处子,雪夜那一吻她的表现无比生涩甚至还有些畏惧,那是她的初吻再明显不过,为什么他不曾想过?
骨子里就不敢这么想吧?
景中宇考虑过他们以后的事情,也说过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婚姻。可是岳惜武回国后带来杜嫣然的消息,杜家那百分之十九的中宇股份足以让他成为联姻的傀儡,那便是灵秀所说的核心利益。
从那天起他便知道他给不了灵秀任何承诺,当时他有过一刻分手的念头,就在通往天台花园的路上他想过放弃。
可见到怒放的蔷薇,看到她的城堡,那个念头瞬间就湮灭了。
他爱她,刻进内心的最深处,他割舍不了,所以他便被动地忽略了男人最该兑现的承诺。
今晚当他得知灵秀竟然还是处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好脏,由内及外到处都是脏的,他竟然想无名无分地霸占她。
有人曾污蔑她被人包养,为此他愤愤难平,如今他自己竟想把谣言做成事实。
恶心!景中宇,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混蛋!
他一遍遍地痛骂自己,一遍遍地警告自己,别再害她,离她远点!
还在极度的纠结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景中宇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开,却沉重地几乎抬不起来。
他吃力地掏出手机,看到了灵秀满心的担忧和期待——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骂我?秀,我是个混蛋啊!”
景中宇攥着手机趴在方向盘上强忍着眼里的泪,他怎么有脸哭?该哭的是灵秀,她该怎么办?
颤声中一个冷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景中宇就有多了不起吗?
景中宇扪心自问,最起码的婚姻他都给不了,再多的钱有个屁用!
回想那天凯文跪地求婚的画面,真是一遍一遍地打脸——
是啊,灵秀还有老凯,老凯什么都能给她,而他还真是多余。
为她好就放手吧!
当初他割舍不了,现在他更难做到,可千难万难也只有这一条路——放手,心如刀割不外如是,可再痛也要割下去。
“秀,我配不上你,我给不了你正常的婚姻和家庭,我什么都承诺不了,又怎么敢玷污你的纯洁?我们分开吧!”
他快速地打了几行字,不敢犹豫直接发了出去。
手机滑落,他再次趴倒在方向盘上没了一丝力气……
……
栖梧园大门敞开,三辆车疾驰而出,没多久便直接驶进菜园子公寓的停车场。
菜园子公寓的最高权限给了四个人,景老爷子自然有,景中宇是所有者兼使用者不用多说,灵秀俨然是这里的女主人,早早就加上去了。再一个就是岳惜武,他和景中宇同一时间拥有了公寓的最高权限,就如同景中宇进出栖梧园一样方便。
是的,连景中宇的老爸都没有这里的权限,最低级的权限都没有,家庭弟位可见一斑。
江澄等在电梯门口迎接岳家大少爷,幸亏岳惜武发现了景中宇的异常——心率严重失常。
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心率会加快,尤其是男女欢爱时心跳甚至可以达到一个制高点。
但岳惜武是心脏方面的专家,是兴奋还是惊惧他一看便知。再启用紧急权限调出景中宇的具体定位,发现他竟然在苏绣馆的停车场。
江澄带着几个安保迅速找到景中宇,他们家少爷的身体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但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崩溃。
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却怎么唤他都不应声。
江澄只好把他带回公寓,驻守的医生已经准备就位,可刚进公寓,景中宇再次失常,冲进酒窖疯狂喝酒,谁都拦不住。
“第几瓶了?”
江澄向岳惜武竖起了三根手指。
“不要命了吗?”岳惜武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跑进了酒窖,眼前的一幕霎时惊住了他的脚步。
景中宇靠着一个酒桶斜倒在地上,手里攥着一瓶红酒直接往嘴里灌,殷红的液体淌得满脸满身都是。
这还是他的小景吗?
岳惜武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的酒瓶随手扔到了一边,俯身要扶他起来,却被景中宇一把推开。
“别管我!”
“景中宇,这世界上我谁都不想管,可就是不能不管你!你给我起来!”
岳惜武再次上来把住他的肩膀,气力还真不小,硬生生把景中宇拖拽起来按到一张椅子上。
景中宇仍像一块烂泥一样又瘫了下来,得亏腿长抵住了吧台,不然真就跟纸片人一样滑下去了。
岳惜武拿过吧台上的纸巾心疼地擦着景中宇脸上的酒水,“小景,先去洗个澡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感受到纸巾在脸上的碰触,景中宇吃力地稳住视线看清面前的人,“文文——”
“你还认得我啊?从没见过你喝过这么多酒——,哪怕天塌了你景中宇也不会有事,难道还有比天塌更大的事吗?”
“有!”
景中宇嚎了一嗓子笑了起来,笑了没几秒钟,表情又变得痛苦无比,痛到用双手捂住整张脸,“我们,我们分手了——”
一副哭腔听得岳惜武心里直抽抽,心疼又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被甩了?怎么可能?”
“是我放弃了。”
岳惜武又是一愣,主动提出分手的人难受得生不如死?这不科学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要分手呢?”
景中宇捂着脸的一双手开始颤抖,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她那么干净,我不能害她——”
也许只有岳惜武能听得懂这么隐晦的话,因为他太懂景中宇,一个责任心极强的男人,拿起来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放下,除非他认定某样东西他承受不起,便不敢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