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大三
航天城是中宇集团的心脏，是景中宇的城堡，也是灵秀的心事。
顾梅在航天城十九年，想必生活在航都的灵秀很想来看上一看，但只是在几十年后的街头走走看看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徒增遗憾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航天城的变化太大了。”
灵秀明白景中宇的话中之意，“原来这里就很美好，现在变得更好了，是好事。妈妈一直想回来看看的，但也没什么，不过留点遗憾而已，她这一生中的憾事太多了。”
语气平静中带笑，却也掩藏不了母女两代人的慨叹，一时间景中宇不知该如何劝慰，灵秀那些年命途多舛，但现在的她看起来却是个根本不需要安慰的强者。
“不说我的事了，反正早晚都会被你知道。说说你吧，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是的，除了这个名字的含义，实际上，灵秀并不知道他是谁。
“你想知道什么，我定当如实奉告！”
“还记得两年前你刚回国时，有些小媒体顶风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当然假的居多，但总能有一些是真的吧？比如，你的年龄，当时说你年少有为，二十五岁就学业有成回来执掌家业——”
“假的，我今年三十三，你算吧，两年前我多大。”
“哟，我还以为只有我三十而立了呢，想不到你也奔四了。”
“大点不好吗？有句话不是说——男大三，抱金砖吗？”
又来，不懂装懂。
灵秀摇摇头无奈地纠正，“女大三，才抱金砖。”
“那男大三，抱金山，也押韵的呀！”
“你是直接生在钻石山上，还用抱金山吗？”
“你不会也瞧不起我吧？”
“世界上还有瞧不起你的人？”
“很多人背地里说我靠着家世一生躺赢，可是，我很努力的！”
古老的桥段，改不了的劣根性，仇富是那些所谓穷人生来就有的特质吗？
“你也在意世俗的眼光吗？”
景中宇没办法与她对视，但心中的柔情还是充溢了眼底，“我只在意你的眼光。”
“那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我的吗？”
“美丽善良，秀外慧中，纯洁无瑕……”
“打住！”灵秀瞄了一眼满脸春风的他，这也许真的是他心中所想，可世人往往都是见不得他人好的。
“有人说我假清高，还有人说我其实就是被人包养的——”
突然一个急刹车，灵秀反应极快，伸手握住了上方的把手，而景中宇却险些怼到方向盘上去，幸好新欢的安全带够紧。
“你没事吧？”
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灵秀，她看不见景中宇的正脸，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脖子迅速泛红。
“你怎么了？”
景中宇转过头来，眼睛里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
灵秀很欣慰也很心疼，他竟然如此在意自己。
“他们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人，而更类似于一种臭气。在意他们说的话，就等于把臭气吸进肚子里去了，干嘛要做这种傻事呢？”
“可我就是受不了别人这样说你！”
“那你能怎样？拿钱砸他们，让他们闭嘴？他们做了错事，你还奖励他们？”灵秀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进一步安抚，“人这辈子会受到很多伤害，若是言语就可以轻易伤到我们，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他们说他们的，不予理睬就是最好的反击。”
其实灵秀根本没必要苦口婆心地劝说，刚刚她摸了一下他的脸，景中宇心里的火瞬间就熄了，除了大鼓般的心跳，他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脸也红了？”灵秀很快就忘记了刚才无意间的举动，还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把车停到路边，我们下去透透气吧！”
景中宇经过几天的历练，对系统宕机的处理也慢慢理出了头绪，很快就自我调整了过来，“我，我没事，就是情绪有点激动，不过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
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白皙，灵秀这才放下心来，“路上行车，安全第一，我们先不聊天了，省得你又情绪激动再来个急刹车，很危险的。”
要说安全意识，没有几个人比景中宇更看重，急刹车这种事也是遇到她之后才横空出世。
“以后再也不会了。”
灵秀相信以前他不会出这样的小意外，毕竟中宇集团的核心就是航天航空，安全是此领域的重中之重。
“这辆车的唤醒语是什么？”
新话题问得景中宇一愣，他从没想过有第二个人能对他的新欢进行语音控制，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设置唤醒语，但好在改装时他留了后手。
“是，是我的声线，还可以添加的——，添加新的管理声线！”
“好的，请新管理员重复我的话——”
不用想，这些都是景中宇自己设计的，那这句话自然也是他想的，不会是什么“景中宇，我爱你”这类的浑话吧？
灵秀还真有点小紧张，如果真是那句，她该不该重复呢？
“一二三，木头人！”
咳——，灵秀呛了一口气咳嗽起来，景中宇连忙把车停靠在路边，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瓶温水递到她嘴边。
“好端端的，怎么就咳起来了？是不是着凉了？”
好端端的，还不是被你气的？灵秀瞪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缓了下来。
“我不录了，好无聊！”
“好，好，都依你——”
“不想跟你聊天了，放首歌听听省得尴尬。”
“想听什么歌？抒情一些的？”
车里就两个人，本来就已经有点腻腻歪歪的势头，再放首情意绵绵的歌，暧昧氛围再酝酿酝酿，灵秀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否守得住前沿防线了。
“不要，我怕会听睡着，还是听节奏快一点的——，华语歌曲你听过几首？”
突如其来的考题，景中宇想了少刻认真作答，“大概算下来，怎么也得三四百首吧！”
灵秀明眸中闪过一道吃惊的涟漪，“年代剧没怎么看过，国内的歌曲却听过这么多？”
“这不是现下视听产业的一个趋势吗？我们旗下的传媒公司做过市场调查，听觉作品的占有率正在一步步赶超视觉作品，毕竟带上蓝牙耳机可以同时间完成绝大部分的事情，看视频却要消耗很大的精力和时间，这不利于当代人非常看重的时间管理。我也一样，开车、健身、吃饭，甚至是阅览文件的同时，都可以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回国之后我也更倾向于华语乐坛，一方面是真的喜欢，另一方面也要给传媒公司做一些决策导向。至于国内的影视剧，这两年我也看过不少，传媒公司提交上来的样片，必须先由我通过才能拿出去送审的——”
就想问问他喜欢听什么歌，结果得到了长篇大论的非答案，看来以后尽量有话直说，有题直问。
“你最近听的是哪首歌？”
“《起风了》，很应景今天的天气。”
“就听这一首。”
景中宇点点头，一面启动汽车，一面下达指令，“播放《起风了》。”
“好的，播放周深的《起风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灵秀一边沉醉于歌声之中，一边沉醉于他竟然和自己喜欢同样的歌手，在听一样的歌，但又慢慢从歌词中苏醒过来，听过很多遍的曲目，今日才突然间明白歌中诉说了什么，是不是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什么都能和情字扯上关系？
她不自主地看向左边他英气俊逸的侧颜，回想起妈妈的那句话——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爱情也是美好的。
此时此刻，她已感受到了妈妈话语间的美好。
——景中宇，你能让这种美好持续一辈子吗？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不知是听到她心中的呼唤，还是就想多瞄女神几眼，红灯一闪，景中宇的眼睛马上就追了过来，正巧灵秀已经偷看了很久，刹那间彗星撞地球，火花噼啪响——
第一次，灵秀的眼光稍显羞涩地躲闪开去，景中宇嘴边泛起了胜利的笑容——
不对，这算什么胜利啊？离攻占高地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有生以来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梦想，世界首富、科学家什么的都不靠谱，能成为孙悟空该有多好，一个跟头就十万八千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