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章 张归胜认怂

    西贵城破了！

    眼睁睁的，人家就两辆怪车送入城门洞，然后“轰轰”两声巨响，城墙一阵摇晃得人都站不稳，那惊天巨响，烟尘腾起，东城也腾起，然后，门洞没了。少帅军一千骑兵踏踏就冲了进来，步军紧随其后，还惊魂未定呢，已经被围住了。

    是的，守城将领一箭未发，一刀未出，降了，就降了。然后一路带领，守将刚刚回府，茶水还没冷，就被一阵巨响惊动，匆匆出门，半路正好被逮个正着。

    大半天，严格说来，从攻城开始到破门入城，一刻钟吧，西贵城就破了。除了刚开始的箭雨死伤十余人，可说完胜。当然，超越时代和理解的东西，首次用于破城，出其不意之下可以理解。那东西叫火药，林淋还做不出炸药，但量大啊，那两辆怪车，装满的颗粒火药，整整上千斤。在城门洞那半封闭空间爆炸，破坏力自然不小。

    少帅军入城，快速控制全城，开始重新布置城防。守将和一众不愿降的将领士卒，林淋全部给放出了城，只是兵器财物粮食这些，肯定是没有的。这些人，除了一身衣物，什么也没有，只得蔫耷耷往北行去，那是援兵来的方向。这二十多人，走了一天，在野外胡乱对付着过了一夜，又继续走着，在这一天的日头又将落下时，前面马蹄声阵阵，所有人都有种热泪盈眶之感。

    援兵来了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西贵城已经完全掌控，一些不安分的人基本上被处理了。隐藏得深的，实际上也起不了大用。被炸塌的东城门洞外，用麻袋竹筐装起的泥土砂石，围起了两个半圆，半人高。靠近城墙这面，是同样半人高的壕沟，之间还有纵横交错其它壕沟将之连接起来。

    林淋在城头，看着这个工事，很满意。如果说少帅军两千骑出象州，搅得圣朝不得安宁是露獠牙的震慑，那么这次大军出动，就是正式向世人展示少帅军的强大。同样是震慑，这次是面向天下，林淋要拿出的是前世近现代的武备和战法，让他们看一看，引以为豪的骑兵在少帅军面前是多么脆弱。

    张归胜很惊讶，很愤怒。所以他亲自带着两万人来了，4000骑兵先行，水路3000人乘坐各种船只，勉强能跟上骑兵。剩下的就是万多步军，最快也要晚一天才能到。张归胜压制着怒火，在西贵城十里外扎下大营，然后唤过来方才遇上的西贵城守将，劈头盖脸一顿马鞭打下去，总算将邪火泄去了大半。

    “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城就破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城内的，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堵住了。”

    “废物！”

    张归胜从守将那也没得到多少消息，将人带下去之后，也只好安心等待大军汇合。西贵城对他很重要，陵州多山多水，但适合耕种的大片平原地区不多，西贵城所在就是一个难得的肥沃平地，每年的收粮，足够供应十万大军近半年消耗。如此宝地，自然是不容有失，然而偏偏，最不防备的方向，给了最痛的一击。

    隔了一天，大军终于到齐，连步军都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张归胜准备拿回自己的城了，并且要将来敌全歼才能消心头之恨。所以，他凭借人多，在三门设下埋伏，准备伏击逃兵，主力自然放在东门，这里不是没了城门不是吗？

    与想象中不同，眼前那堆砌的“矮墙”让张归胜有些迟疑。就这，能挡住什么？不说战马轻轻一跳就能过，连人都能伸手一搭就能翻过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虽不知这句话，但张归胜明白这个道理。那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城门就在这怪异的矮墙后面，张归胜看得心惊，但确实没了阻拦，骑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杀进城内。

    “弓箭手，齐射！”

    张归胜心有疑虑，没有冲动攻城，而是先来一波箭雨洗地，目标就是那两圈矮墙中间的区域。如果顺利，弓箭手可以推进，将覆盖范围前推到覆盖城墙之上。出乎意料的是，弓箭手已经推进到距离矮墙不足50步了，再进20步，箭雨如愿就要覆盖城墙上，但对方竟然没有反应？城墙上守军清晰可见，就只是这么看着？

    张归胜感觉有诈，但不可能就此被吓住，心下一横，命令弓箭手推进，箭雨覆盖城头两轮即退。他要试探一下，箭雨临身，有什么后手总要露出一些来了吧。

    两千弓箭手，以五百齐发，四排轮射的方式，几乎箭雨就没停过，步步延伸。眼看20步跨过，首排500人箭矢有些已射上了城跺，此时首排站定，后面三排全部上前，次排已张弓引箭，只要踏出最后一步，越过首排，那弓弦一松，箭雨必然射上城头，紧接着的两排，顷刻间就能将城头覆盖。然而这一步，终是没能踏出去。

    那最外围的一圈矮墙上，不知何时，搭上了密密麻麻的黑管子，连那麻袋竹筐的缝隙间也有不少。就在次排弓箭手露出身形之时，噼里啪啦如炒豆般的声响连成一片，那矮墙腾起一阵烟雾。张归胜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的弓箭手几乎就是按队列成排倒下，十数个呼吸间，2000弓箭手几乎无人站立，只剩十余个好运的，稀稀拉拉散在各处，如木桩般动也不动。惨呼四起，这些人才从惊吓中回神，哇哇叫着连滚带爬往回跑。

    张归胜也惊住了。从军数十年就没见过这种打法啊！更惊悚的是，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那矮墙后果然是埋伏，那声音和烟雾，就是对方埋伏好的诡异杀人手段。只是这也太迅捷妖异了，两千弓箭手可算全军覆没，仅仅十余个呼吸！

    但张归胜也看出来一点，这诡异的手段有限制，那就是距离，否则对方不会将弓箭手放进50步以内才出手。当然不排除对方故意埋坑，但值得一试，冲过这50步就有机会。张归胜不甘心，最起码要弄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否则这将会成为折磨自己的心魔。

    三千骑兵，这是张归胜咬着牙忍痛拿出来的家底，他要靠骑兵的速度冲进去看一看，但他也不是让骑兵白白送死。骑兵之前，三千步军首先冲锋，不管成不成，他们接触矮墙那时，就是骑兵冲击之时。张归胜久经战阵，对于骑兵起步提速到全速，这个时间和距离把握得很准，前面的步军即便稍稍出现差错，也对骑兵影响不大。大不了骑兵冲开步军，也要看看这矮墙后到底是什么东西。步军就是为骑兵趟路，真正的炮灰。

    最好准备之后，张归胜一脸狠色，下达了冲锋命令。三千士卒，在督战官的驱赶下，嗷嗷叫着壮胆，一窝蜂地冲杀上去。

    “果然是50步！”

    张归胜看清了，依然是步军大部过了50步，对方才又重现那诡异一幕。但这次步军是跑的，死伤依然不小，但终归后面大部分人已接近矮墙，骑兵也带起一片烟尘，从远处而来，马上进入全速状态，而那一刻，就是张归胜算计好的骑兵踏入50步距离之时。剩下的50步，在骑兵全速下，也就几个呼吸而已，必将前面一切踏成粉碎。

    张归胜睁大了眼，期待着骑兵踏破一切的那一刻。然而眼前的一切，再次将他打入深渊，心下一阵冰寒。

    眼看骑兵已近全速，前方步军就要冲上矮墙。那第二圈矮墙后，一排人影突然站起，丝毫没有耽搁，人站起，箭已发，人马上又缩身退后，另一排人躬身上前两步，同样的动作，接连几排，连续不断。

    这种成片接连不断的箭雨，对骑兵简直就是噩梦，关键是，这些弓箭手本就在城墙前面至少三十步的距离，意味着骑兵在离张归胜划定的50步界限之前，就已经在箭雨覆盖之下了，而且是30步之远。同一时间，第二圈矮墙上，那催命般的声响和烟雾出现，已接近了第一圈矮墙的步军，在两圈矮墙齐齐攻击下，加之后部被箭雨覆盖，终于没能再前进一步，纷纷倒下。倒是也有少数一些人，翻身进了矮墙，却浪花都没翻起一个便销声匿迹。

    骑兵也不好过，总计80步的距离，在箭雨和那诡异攻击之下，人仰马翻。但骑兵就是骑兵，高速之下，总能快速通过这片死地。三千骑兵超过半数得以存活，在第一圈矮墙前腾身一跃，总算翻了过去。然后，然后就是一阵战马嘶鸣，纷纷掉坑。有反应快的，机灵的，张归胜就看见一些骑兵并未在越过矮墙的第一时间栽下，但也仅此而已。那些骑兵落地就不得不再次起跳，然而又是一头栽倒，再也起不来。

    张归胜麻了。所有人都麻了，惊惧从心而起，六千人啊！加上两千弓箭手，两万兵力已去近半！这东门外，张归胜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其它三门各有三千伏兵，如今看来就是个笑话。张归胜茫然中，连惊惶来报水上运兵船只被尽数击沉，数百守卫士卒尽没的斥候理都没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就要栽下马来。幸亏身边亲卫手快，将其扶住，才避免了阵前失帅。

    张归胜喘了几口气，终于缓过来，重新在马背上坐正。这一仗，算是连家底都赔进去了，心气都给打没了。但他心里的憋屈却是更甚，这种莫名其妙的败仗，作为打老了仗几十年的将领，搞不清原因，那就是死不瞑目。

    “去，就说我张归胜认输了，我愿孤身入城，只求与少帅一见。”

    张归胜连楚王都不提了，直接自称姓名，下定决心要死个明白。

    林淋一直就在城墙上，身边一众将领士兵，实际上也是处于一种怪异的氛围当中。对于少帅的安排，他们不太懂，但照着赶工出来了，谁曾想，今日可说无伤尽歼来敌，那些先前不懂甚至私下撇嘴的布置，配合新式的武器，连炸药包和手榴弹都没用，就完胜了。可怖至此！待张归胜差人喊话认输后，自豪和兴奋，迅速充满全身，看少帅岿然不动的身影更是如看天人。

    林淋在走神，自己竟然在这样一方世界，重现了影视剧中学来的那点不知是不是靠谱的粗浅手段，真正现场看完了一出热兵器碾压冷兵器的战斗。还特么出自自己之手，你就说牛不牛吧！

    “穿越就者是个大挂逼啊！”

    悄悄感叹一句，林淋收回胡思乱想，听了回报后，他同意了张归胜的要求。装逼会上瘾，特别是在对手面前装逼，正是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自己人的崇拜固然很受用，但哪有把对手打到懵逼怀疑人生主动认输来得爽快？林淋不介意张归胜看到那些一道道的壕沟，特别是特意针对骑兵跨越布置的三道壕沟，那是试验过多次才确定下来的尺寸距离，专坑骑兵。这种东西，也不可能保得住密的，让张归胜看看无妨。但燧发枪么，还是不要显摆了，能藏就藏。装逼而已，哪有把家底都亮给人看的说法！

    张归胜下马了，解下佩刀，一步步走向西贵城。跨过矮墙，他终于看清了那遍布的壕沟。少帅军正在打扫战场，伤兵瘸马，痛哭哀鸣，忙碌的士卒，这些都在眼前，张归胜仔细地看着，步子很慢。引他进来的将领并没有催促，配枪的士兵，先一步已经撤回了，少帅说了，让他看就是。

    张归胜见着了林淋，林淋没有为难他，又将他礼送出城了。林淋需要张归胜活着，他才是亲身见证，亲自验证，深切知道少帅军强大的最好证明。林淋要的是震慑，还不是征服，是要给自己西行后，少帅军的安全加上一个保障。目前西贵城就是极限了，战略之地到手，张归胜认怂，震慑效果达成，完美！

    那么，还要做些什么呢？林淋摸着下巴又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