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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章 最大的因果,最深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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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淋走了。

    林漠踉跄冲上舞台之时,林淋已带着人走出了贵宾楼。然而关于这一场赌斗的热闹才刚刚开始,林淋也正式进入了各大势力的视野之内。

    三楼包厢内,羽公子大呼小叫:这是我兄弟,我兄弟,少年英雄啊!本公子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啊!在一旁的柳诗妍却没了方才的各种情绪,她突然有些失落。默默念着《自春来》,词里字字句句,那是从未有过的,对花楼女子的怜惜。正是这首词,让自己感怀入心,迫切地想知道,能作出如此词作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有了借贵宾楼盛宴相邀的请帖。那时其实只是单方面的将这人视为了知音,却不料见着了真人,又是另一种形象,霸道冷酷,武艺高强,气度不凡,翩翩公子,等等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心间徘徊,渐渐化作了那昂然步出贵宾楼的桀骜背影。

    这间包厢旁边,云州书院的包厢已经空了,林淋走后,段行安等人,不知何时也是人去楼空。而在另一个包厢内,离老正吩咐下人:

    “明日送一份紫金贴过去,不可怠慢。”

    有人不解道:

    “份量不够啊!离老,此子确是可造之材,但相较于那些天骄,还是逊色许多,一份金贴足矣。”

    “呵呵,交好嘛,勿须小气。诚意做足,方才无可拒绝啊!”

    离老笑呵呵地就此定下,安排人办事去了。

    各方反应不一,却是实实在在记住了林淋这个人。

    林淋回到客栈之后,立即连夜召来了随行的几人,商讨着连夜撤出。他感觉,这东洛肯定是有事发生,否则今夜贵宾楼如何会有如此多的各方势力,并且不仅仅限于东洛周边,而是各地势力都有人出现。

    一应商讨安排好之后,林淋带着苏巧巧一路潜行,到了林涣之等人藏身的小院。事到临头,林淋又有几分踌躇,被苏巧巧看在眼里,却又不好说什么。

    咬咬牙,林淋终是走进小院。如今局势,容不得过多耽误,早一刻离开,就多一份安全。

    真正以本来面目出现在林涣辰夫妻面前时,林淋反而坦然了。接受了此身,不管被动还是主动,对于此身的生身父母,他都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除却生死无大事,这世间最大的因果便是生养。生身抚养,奉养送终。从生到死,一个轮回,因果才算了结。这人间最深的牵绊,深入骨髓,融入血脉,代代传承,血脉不绝,牵绊不解。

    林涣辰夫妻望着眼前身躯挺拔的少年,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忍痛放入木盆中那个小小的人儿。曲三娘,林淋的生母,终究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忍不住一把将已是比她还高一些的林淋揽入怀中,泣不成声。

    林淋浑身僵硬,一时大脑有些空白。以他的身手,曲三娘伸手之时,他就能轻易躲开,但不知为何,却是任由曲三娘将自己抱住了。

    “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啊!”

    林淋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十多年了,前世的父母已遥不可及,此身的双亲如今就在眼前。林淋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那是来自血脉,不带一丝杂质的亲近疼爱。渐渐的,林淋终于恢复了清明,身体也放松开来。他轻轻挣脱曲三娘的怀抱,后退三步,庄重地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轻声道:

    “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孩儿不孝,让二老受苦了。”

    曲三娘眼中心疼不已,忙不迭地拉起林淋,伸手想要摸摸林淋的脸,却又似乎顾虑什么,犹豫不决,只是忍着泪,空自伸直着手臂。林淋再次上前,将头脸凑到曲三娘手上,轻声唤了一句:

    “母亲。”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子啊!”

    曲三娘终于哭喊出声,摩挲着儿子的脸庞。十八年了,自己的儿子终于出现在眼前,长久的压抑,再也控制不住,一声哭喊之后,生生地昏死过去。

    林淋一步上前,赶紧扶住母亲。这一霎那的慌乱,林淋不由的心中一紧,就不知所措地要开口喊叫。一道身影却先他一步,一把抄起曲三娘的手腕,稍稍探脉,便开口说道:

    “无妨,心绪过激,暂时昏迷,歇息一夜即可。”

    林淋闻声,这才安心,唤过苏巧巧,将曲三娘扶下去照看,这才打量起眼前出声的父亲林涣辰。

    林涣辰比林淋高出一头,身形单薄瘦弱,此时双眼带着一些血丝,脸上却是强绷出的严肃神情,但那微微颤动的嘴角,已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与复杂之情。突然林淋目光一凛,他看向林涣辰的右臂,那里衣袖仿佛不受力,在轻飘飘地微微晃动着。

    察觉林淋的变化,林涣辰一巴掌拍在林淋肩上,毫不在意地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而已,不必在意。”

    林淋脸色一阵变幻。曲三娘一抱一抚摸,林涣辰这一拍一言,林淋心里那点不适与隔阂已是尽去,来自血脉中的天生亲近之感冲进心底,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和暖意充斥全身。林淋眯了眯眼,心里暗叹一声:

    “罢了,一切恩怨终归会明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于是正色,将目前的局势和安排简短说明,就看父亲的反应。林涣辰也曾行走江湖多年,微一衡量,就知这儿子的顾虑,也就点头同意。

    于是一行人趁夜出发,因曲三娘突然昏迷,只得林淋亲自将其背负,穿梭在黑夜巷道之中。好在这处是在东洛贫民区,与繁华处的灯红酒绿不同,虽是没有宵禁,街道上也是难见人影。

    一路顺畅来到城墙之下,这处远离城门,两名黑衣人在城墙下接应。见人到之后,一名黑衣人朝城墙之上模拟了两声蝉鸣,便见两个大篮子用粗绳吊了下来。众人分批被拉上城墙,又用同样方式下到城墙之外,早有一匹马车候着。

    登上马车,直达运河码头,无惊无险上到一艘小型商船,林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艘船是抵达东洛当日,千机出面以钱无量的名义购买的当地商船,已在此停泊两日。这原本就是事先预备的一个后手,只有随行而来的几名千机知晓,不想如此快就派上用场了。

    码头一片黑暗,只余河水冲刷岸边的声音,商船悄然驶出码头,进入河道之后,便算成功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安然到达静安,在海港换乘风帆海船,就可直接回到大阴山密地了。

    黑夜行船,未知隐患太多,因此船行缓慢,到天亮时分,也仅是行出不足三十里。天亮后,运河渐渐热闹起来,来往船只逐渐增多,林淋的这艘商船,也是加快了速度。此刻南下,运河却是逆流,却比来时的船速慢了一筹。

    午时,商船到达一处小码头,这是沿河的一个市镇,因运河贸易而兴起。由于距东洛不算远,此处又水流平缓,一边的河岸地势平坦,最早一些商户为避开东洛码头的巡检,便在此地停船,改走陆路。一些精明的人,便在此搭棚,售卖一些吃食酒水,一些靠劳力为生的乡民为就近干活,也在此落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市镇。

    这个市镇不大,总归也就一条主街,不足三里,外加两条小街道,粗略一看,人口不会超过两千,少见平常庄户,尽是商户和卖力的汉子,及其家眷为主要人口。

    林淋靠岸,是为补充一些物资,特别是曲三娘已醒,但林淋不太放心,待要寻个医馆,再仔细看一看。

    一番询问后,镇上还真有一名医师开设的医馆,主要就是为镇上的人治些头疼脑热和跌打损伤,一些往来船客有个身体不适,也会到此看一看。因此林淋和苏巧巧带着曲三娘来瞧病,也不会突兀。

    一番望闻问切,这医师年岁看着年轻,不会超过四十,但看病问诊出方抓药,皆是他一人,却有条不紊,一派大家风范。曲三娘确实没有大碍,只是身有隐疾,乃体弱心忧,常年忧惧所致,只需安心静养,改善膳食即可。

    医师一番话,引得林淋又是心底暗恨,拿药与医师道谢之后,三人便打算回船,尽快南下。行到镇口,码头已见望,身后却是一阵马蹄急行声传来。

    林淋不以为意,只是拉着人避到一旁,谁知这五名骑士,竟直直地在林淋三人身前停下,高踞马上,将林淋三人半围起来。此处本有一些行人,见此情形,呼啦一下已四散跑远,附近再不见一个人影。想必是对这种情形已是司空见惯,不敢招惹是非,远离避祸已是熟练的很。

    林淋刚刚本就心有不顺,此时不愿于人多作纠缠。眼前这几骑,一眼便可看出风尘仆仆,必是远程一路快马而来。而一来便直冲自己,兵器在手,杀气腾腾,不问可知,来者不善。林淋冷哼一声,将母亲交到苏巧巧手中,悄声嘱咐照看好,也不多话,刷一声长刀出鞘,一个踏步便一跃而起,朝着当头的骑士一刀砍去。

    那五人哪想这人一句话不说,甫一见面就直接上手。这江湖行走,仇杀也罢,不都得先来一些场面话么?至不济狠话要说一句吧?哪有这样见面就下死手的?

    这五人就在懵逼中,那当先一人已是血淋淋被一刀枭首,倒于马下。剩余四人这才惊怒交加,呼喝着挥舞兵器杀来。

    曲三娘这些年,陪着林涣辰经历多次艰难险阻生死危机,从未露过怯,此刻见几人围攻林淋,却是担忧的不得了。苏巧巧护着她,退往一道院墙转角之后,四处打量一番确认了安全,也是目不转睛盯着场中情况,以防还有变故。

    此时场中,林淋虽武力占优,但来者也不算庸手,加之骑在马上,占了便宜,一时间,林淋也未能速战速决。当先一刀先声夺人,也仅仅是出其不意才得手而已。数招未能建功,林淋担心对方还会有更多同伙跟来,心下便有些焦躁起来。他孤身一人倒是丝毫不会担心,但此刻,母亲就在一旁,万一再有所损伤,林淋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林淋也是心下一狠,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开船离开。眼见一时不能得手,那便以伤换命罢了。

    让过一支长枪,林淋探手将其枪杆抓住,顺势在旁边那人马腿上一踢,借力就窜上使枪那人马背之上,屈膝就往那人心口顶去。那人大骇,从没见过如此怪招,心慌之下,松开长枪,双掌护住前胸,就听“砰”的一声,手骨已裂,被生生撞飞下马。

    林淋刚刚落在这匹马背,还来不及转身,一刀一枪就已临身,那是另外的两人见机来攻。此时林淋已来不及抵挡,只得身子一倾,就往地上倒去,避过了割首而来的一刀,那当胸而来的一枪,却是在其左臂滑开了一道血口。

    落下马,林淋就势一个翻滚,从马肚下滚到另一侧,这才起身,对左臂的伤口看也不看,踏步便冲到那被膝顶下马的人面前,无视其惊恐的眼神,一刀将其砍下脑袋。

    那剩下三人,见林淋如此凶狠,一时间寒意森森,有了迟疑。正是这一迟疑,林淋哪会放过,冷喝一声,再度冲上前来,从两匹马之间穿过。两声惨叫响起,却是两条人腿自膝盖下,被生生砍断掉到地上。那两名骑士一人断掉一条小腿,惨叫出声,已是如见鬼神,再也提不起战意,勉强提力,就要拉缰逃跑。

    林淋又岂会放虎归山?脚下一钩,将先前那人掉落的长枪踢起,握在手中,对准一骑便投掷出去,同时人已急速冲向另一骑。

    惨叫再起,一人被长枪自后背穿透,跌下马来,另一骑也被追上,林淋起跳前扑,一刀自颈后将其断头。

    待林淋落地,转身面对最后一骑时,却见那骑士正手握长剑,在马上瑟瑟发抖,呆立一旁,不见出手,也不敢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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