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农历二十九
趁着年尾，金爵提议乐队四个人一起吃个饭，一起告别精彩又充实的一年，顺带再一起憧憬一下新的一年。
下午二点半，阴天。
云凝从家出发，刚出了小区单元门一阵寒风呼啸袭面，寒城的冬天，大部分时间都让人刚出门就想回去。
云凝缩了缩脖子，插在羽绒服兜里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还好，约定的火锅店距她家不远，步行十分钟的直线路程。
云凝知道这是他们三个人为了照顾她，因为寒城的冬天不仅冷，下午五点左右，天也会黑透，近点于她是方便的，安全的。
这样想着，云凝心里暖暖的，天似乎都没那么冷了，身体在厚厚的羽绒服里舒展，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云凝从心而论，能遇见他们三个人是幸事，近半年多的乐队生活是让她除了快乐还有了归属感，从前那些只为了强大，独立和更具主动权的生存而忙到模糊的日常渐渐有了清晰的目标，也可以说是梦想，她想把乐队鼓手当成职业，敲到地老天荒～
许是临近年尾的缘故，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云凝憾慨颇多。
到了火锅店一股热气夹杂着火锅汤底的鲜香扑面而来，服务员热情地过来招呼，云凝扫视店内一周，“约好人了。”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完，径自向目标座位走去。
她今天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果然，人越是守着有利形势，往往越会失去警惕，一不小心就成了最后，“不好意思。”虽未迟到又是老熟人，但三等一，还是客气客气。
“是我们到早了。”安录露着小酒窝，笑着将菜单递到云凝面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云凝脱下羽绒服，转身搭在椅背上。
转身认真且快速地看了一眼菜单，“没有了。”汤底和菜品完全符合她平时的喜好。
火锅咕嘟咕嘟沸腾，蒸汽袅袅，四个人橙汁一碰，开吃。
云凝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对了，过几个月我妈可能要回来了。”
安录和金爵听了看向她，没伞没有太大反应。
云凝继续说：“如果你们不介意，咱们还继续在我家练习。”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安录：“阿姨知道你和我们三个玩乐队的事~？”
云凝在锅里夹了一筷子的香菜，蘸蘸料后放进嘴里，“嗯。她说要回来，我就顺带提了。”神色轻松，“放心，我家支持。”
听完，安录和金爵看向冯伞，云凝也看向他。
冯伞感受到目光，缓缓说：“重新找练习室吧。”总不能永远倚靠着云凝，而且她家人回来了确实会不方便。
冯伞既说了，其他人便没有异议，不同于之前，他们除了演出，很快也会实习挣钱。
“对了，小伞，投的demo有消息了吗？”安录突然问。
大家有些紧张。
“被拒绝了。”冯伞说的风轻云淡，心里千般滋味。
这件事萦绕在他心头有两天了，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此刻虽有些不合时宜，但总归说出来了。
三个人先是怔了一下，继而金爵开口，“没关系，是他们公司的损失。”桀骜的口气更多的是安慰。
“对，我们慢慢来，新的一年一定会好起来的。”云凝附和，宽慰别人也是宽慰自己。
“谢谢。”冯伞举起杯子，难得真情流露。
其他三个人也是一惊，连忙碰杯，“说什么谢，咱们四个人是一体，同甘共苦，荣辱与共。”金爵信誓旦旦的说完，一饮而尽，橙汁喝出了结拜酒的气势。
几个人呵呵傻笑，眼里有暖光，低气压瞬间升高。
放下杯子，这事就算翻篇了，过去如何耿耿于怀都是无用。
恢复闲聊。
安录：“云凝，阿姨年后才回来，那你一个人过年吗？”没敢提云凝的爸爸。
云凝：“嗯，一个人。”
本来，家人让她放寒假去国外的，但她不想耽误乐队的练习和演出，哪怕是一次也不想。
“小云姐，要不要来我家一起过年？”金爵单纯地邀请。
云凝笑回，“谢谢，不过还是算了，我怕阿姨当场甩给我五百万支票让我离你远点。”
金爵接茬她的玩笑，“你别说是个商机，不过，先说好，几几分。”
安录插嘴，“你亲妈的钱你也挣。”佯装鄙视的摇摇头。
金爵看了安录一眼，从火锅汤底里夹了一根红辣椒扔到安录的盘子里，“那让小云姐去你家过年？”
“去我家就去我家。”安录将红辣椒甩回到金爵的盘子里。
“那你可给小云姐做点好吃的。”金爵将那根无辜的辣椒扔回并用筷子定在安录的盘子里，气势和表情比起做好吃的，下毒似乎更贴切一些。
男生永远最多不超过三岁，云凝摇摇头，叹叹气，“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语气柔却不善。
两人连忙住嘴。
“来我家吧。”
三个人目瞪口呆。
云凝心想小伞你也跟着凑热闹。
“我也一个人。”冯伞看向云凝，眼里不是她想象的凑热闹，真诚且干净。
云凝的身体被他的眼神攥住，怔住几秒方才回神，“我爱的鸭肠好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安录和金爵眼睛滴溜转，心里刺痒痒，但均未敢插嘴，起哄。
小伞家又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情况？
自从十一爬上回来，这两个人就不似从前了，变的客气，回避。
表面看还好，细品总觉得在努力收敛着什么，现在~
安录和金爵的想法一样，不管发生什么，听不见，看不见，静待结果吧。
似乎已经不是外人应该插手的了~
火锅吃完已是傍晚五点半左右。
金爵和安录识趣的先走一步，留下云凝和冯伞，“我送你吧。”
“不用了，也不远。”云凝用职业假笑拒绝，面对冯伞她既放松又端着，时时刻刻都在矛盾纠结。
冯伞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并肩和她走着走着。
两个人安静的好像街边并排呆立的路灯，只有随着呼吸而出的白气能证明她们心跳的小心翼翼，就这样走了两分钟，天空突然飘下鹅毛大雪，难怪大风停了。
云凝忍不住伸出手接，雪在她的掌心消失，一直生活在北方，可每下一次寂静的鹅毛大雪还是会令云凝欢喜。
有些东西永远新鲜，无关时间，无关重复几次。
“别玩了，手冻红了。”冯伞说着还把她的羽绒服帽子扣上了。
云凝没敢转头看他，乖乖把手放回兜里。
“明天，去你家还是来我家？”在云凝家楼下分别时，冯伞问她。
云凝与他面对面，十分钟不到，他的帽尖就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看起来有点可爱，可爱是不经意的，他的话却是真心实意的，“去你家吧。”她也不想回以假意。
“那明天见。”冯伞说完急忙转身，不想被她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第二天，新年，下午四点。
云凝提着在超市买的礼盒到达冯伞家门口，与超市张灯结彩和一路上来家家门口贴着喜庆的春联不同，冯伞家的门口干干净净，甚至连张小广告都没有。
云凝收了收思绪敲开了门，饭菜的香味和穿着围裙的冯伞占据了她身体所有的信号接收点，统一为幸福感。
“进来吧，还有一个菜。”他将礼盒接过来放到一边，又急匆匆小跑回厨房。
门口放着一双女士拖鞋，不出意外还是粉色的。
不知她是不是第一个穿上的人。
挂好外套，云凝向厨房走去，路过餐桌时瞥见已经做好的三个菜一个汤。
“需要我帮忙吗？”
正在颠勺的冯伞抽空回头，“不用，你洗手准备吃饭吧。”
云凝洗完手出来，菜已经好了，冯伞也已经端坐在餐桌前。
他对面的椅子是抽出来的，云凝知道那是她的位置。
北方的年夜饭很有意思，总是在还没入夜的时候就吃了。
“云凝，新年快乐。”也总是在新年还没开始就开始了新年快乐。
“小伞，新年快乐。”
两人微微一笑。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冯伞第一次去她家时死活不进屋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而云凝维护他的每一个瞬间却始终珍藏在冯伞的心头。
“好吃吗？”他为她特意学的烤生蚝。
“嗯，比烧烤店的都好吃。”
“那就都吃光。”
“没问题。”云凝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从未想过看一个人吃饭也能是一件幸福万分的事。
“云凝~”
冯伞的话还未说完，云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截了他的话，轻瞥一眼‘袁和’。
云凝快速接起来，嘴角还带着笑，“喂。”声音是他未听过的俏皮。
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但可以确定是个男声，年轻的男声。
“别再叫我小不点了。”
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假生气真可爱，在他看来甚至还有点撒娇。
“嗯，不是一个人，在我乐队主唱的家里。”
她如此坦率，而他只是一个乐队主唱而已。
“嗯，他做的菜很好吃。”
她夹了一口他做的菜，可在他看来，菜完全没有电话让她开心。
“好的，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新年快乐。”
时间不长，但总算是要结束了。
“放心，我一会儿回家会注意安全的，拜拜。”
她挂了电话。
“李琼裳吗？”
冯伞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问。
云凝也有些惊讶，小伞很少好奇的，“不是小裳。”她继续吃饭。
而他还在等没有下文的下文。
“小伞，你怎么不吃了？”
“吃。”他夹了菜放进嘴里，假装从容，不知为何体会到了秦骁对他步步紧逼时的心境，只是她对他有像这个袁和一样吗~
“对了，小伞，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他忽然觉得还不是时候。
“刚刚听你说要回家。”
云凝手里的筷子一顿，“嗯，都一起吃过饭了~我就~”
“可以留下来陪我包饺子，听钟声吗？”
他说的并不强求，却让人心疼，而且~其实她也不想走，“嗯，好呀。”
这回换成冯伞桌面上的电话嗡嗡作响，瞥了一眼是陆露。
冯伞慢悠悠地接起来，“喂。”声音如往常一般淡漠。
“新年快乐。”
看起来并不快乐。
“没有，和云凝两个人。”
他不仅大方的提及她，还强调两个人。
陆露一直在说，很久，冯伞回，“不说了，给陆阿姨带好。”电话挂断。
“是陆露吗？”云凝嘴先于脑。
“嗯，拜年。”
“很久没见她了。”冯伞生日之后，就没再见过陆露。
“她可能忙吧。”冯伞轻描淡写的带过，“饺子想吃什么馅的？”他更关心这个。
云凝也没再追问，不是以往认为的没资格，不礼貌，而是她明确了对他的喜欢又不敢占有，便相对自由，也还能自由，“有什么馅的？”
“基本都有。”
他一上午去超市采购了两趟。
“韭菜鸡蛋，可以吗？”
“可以。”他的语气有点像宠孩子的大人。
晚上十点，冯伞走进他的房间，云凝正在他的床上熟睡，是他让云凝在晚饭后休息一会的。
他在她的身侧单腿屈膝蹲下，借着房门溜进来的微弱光线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侧身蜷缩，像乖巧的小鹿，轻柔的呼吸衬托着夜的安静，也衬托着冯伞的心跳声。
原来一个人只是呼吸，也会有万般吸引力。
冯伞忍不住身体前倾，她的脸，她的唇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如薄纱一次一次拂面，痒痒的让人欲望四起~
然而，冯伞控制住了，爱是克制，在她并未同意的时候。
更何况，她不只是他喜欢的人，也是他乐队的鼓手，好不容易接近的梦想和好不容易遇到的喜欢，绑在一起，步步为营才好。
窗外烟花乍现，夜变的热闹，变的绚烂，像冯伞此刻的心境。
收起冲动，冯伞悄悄起身，退出房间，等饺子包好，临近钟声，再叫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