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将离别
傅沛白近两日来有些心事重重,朝泉峰的弟子都能看出来,虽然往日这小师弟也不怎么与人交往,但近两日来更加离群索居了,眉宇间尽是愁色。
齐冀身为大师兄,义不容辞的找到了傅沛白,准备与其来一场彻夜不眠的深入谈心交流。
齐冀叩开傅沛白房门后便坐到椅子上,关切地问:“师弟啊,你这两日是怎的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师兄倾诉,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的。”
傅沛白眼下有很明显的两团乌青,自前几日冲动之下抱了峰主之后,她便没怎么睡好,夜里要么是断断续续的梦魇,不然就是一些有关峰主却不可与人言的旖旎梦境,白日又会想到莫清源,担心对方来找自己麻烦,几番愁绪缠绕在心头,整个人便有些精神不济,“我没事,师兄。”
嘴硬,逞强!齐冀在心里料定傅沛白是不愿意说,自己又不好强硬的逼迫对方,只能叹气道:“你啊,就是太憋闷,什么事都藏心里。”
傅沛白扬起嘴角勉强一笑,问道:“师兄,你可听闻苍穹峰近两日来有什么要闻吗?”
齐冀想了想回道:“没什么大事吧,不过听说好像有一个名门大家的弟子自己主动退宗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傅沛白皱起眉,试探地问道:“是姓莫吗?”
“对对对,是姓莫,好像是玄光门的公子,不知怎么的自己退宗了。”
傅沛白松了口气,有些庆幸,但想到莫清源被自己打得半死的模样,内心又有些复杂。
齐冀见她脸色不好,便说起了其它话题,“师弟啊,要不然三日后你也去参加宗内的游川历练吧,正好借此机会下山四处走走看看,改善心情。”
“游川历练?那是什么?”傅沛白有些好奇。
“宗门每三年会举办一次游历活动,每座峰选出二十名弟子,各自前往自己想要去的地域,进行为期三月的历练,途中若是遇见什么不公不义之事,当挺身而出,行侠仗义,弘扬我天极宗锄强扶弱,扶危济困的宗门道义。”
傅沛□□神了几分,“想去哪都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游川历练只有三个月的期限,倒也去不了过远的地界,一般来说,弟子们都还是在江南地区进行历练,再远的也不过是北边皇城了。”
“去西南蛊域的话一来一回最快要花多长时间?”
齐冀讶异道:“师弟你想去西南蛊域?使不得,使不得,那边地处边陲,民风险恶狡诈,朝廷不管,江湖门派也管不了,乱得很呐。”
傅沛白想到传闻中所说,那边生长有可抑制峰主寒疾以及丁一脸上疤痕的草药,于是坚持道:“我有非去那里不可的理由,还请师兄告知我此去往返需得花费多少时日。”
见傅沛白异常认真,齐冀只得说道:“路程遥远,快马加鞭的话,一来一去也得耗上一个半月,况且西南蛊域占地极广,你剩下的一个多月呆在那里也深入不了腹地。”
“多谢师兄,我决定了,我就去西南蛊域,还请师兄替我报名此次游川历练。”
“这哎,好吧,不过你若是选择西南的话,怕是没有同门师兄弟与你同行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师兄不必担心,我自会万事小心。”
齐冀见傅沛白铁了心要去,便也不再说什么,出了门去,前往竹林小筑禀告此事,陆晏冉听闻傅沛白要去西南,眸子闪了闪,随即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应允。
而傅沛白要去西南蛊域的事很快便被蒙岩云若灵和丁一知晓了,三人都对此表示担忧,毕竟那地方太过神秘,而有关蛊域的传闻可都算不得是好的。
传言西南蛊域聚集了江湖上一堆穷凶极恶之人,这些人在中原犯了事,要么被朝廷通缉,要么被仇家追杀,迫不得已,纷纷逃进了这偏远的蛊域以求安稳,且当地人各个擅用虫蛊药蛊,下蛊的法子让人防不胜防,诡谲多端,即便无冤无仇也会对你下蛊,喜怒无常,是以中原江湖鲜少有人踏足西南。
这人人避之不及的神秘蛊域,傅沛白却欣然往之,蒙岩不解,却也深知对方执拗的脾性,也不多劝,只叮嘱她万事小心,而云若灵则做了一些驱虫药粉以及常备用药让傅沛白带上。
傅沛白和他们一一拥抱告别,临行前一日又想到了峰主,心生不舍,分离三月,日日不能相见,于她而言很难熬,但她此行非去不可,便想去同峰主辞别,可又还在为几日前那暧昧的拥抱而尴尬,怕见了面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于是她走到了竹林小筑又折返,倒回几步后又往前,如此反复,踌躇不已。
最后还是阿芙瞧见了她,招手将她唤了过来,“小白,你是来找峰主的吗?”
傅沛白含糊的嗯了一声。
阿芙见她这一脸的羞怯,打趣道:“还在为那天的事不好意思呀?小白你有时候真有点小女儿姿态,这都几天了,还害羞呢,也不早点来,峰主昨日已经闭关了,现下你想见她也见不到了。”
傅沛白抬起头,面上有些吃惊和疑惑,“峰主不是四月闭关吗?”
“往常来说是,但昨日峰主说为了抵御下一次寒疾,便提早闭关了,这次闭关可能长达两三个月,约莫是你返山的时候,峰主也就出关了。”
“啊”傅沛白显而易见地失望起来,她还道能最后见一面峰主,现在却只能不告而别了。
阿芙拍拍她肩,“不是我说你,你堂堂男子,那日抱了峰主之后,却好几日不来见峰主,你让峰主一个女子做何感想?就怕峰主并非真的想闭关,而是伤了心避着你罢了。”
这话阿芙其实说得有些添油加醋了,但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刺激傅沛白这个榆木脑袋,这不,傅沛白一听,脸上就慌张起来,“我,我并非故意的,我只是”
她有些百口莫辩,无从解释,但心知这事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冲动之下抱了对方,却连一个像样的解释都不给峰主,若是换做她,她也会茶饭不思的忧愁许久。
“阿芙姐,就没有其它法子能见峰主了吗?”
“没有,峰主闭关严令不见任何人,不过你若是想和峰主道别,倒可以去明溪洞前吼上两嗓子,峰主在里面是能听到的。”
“那好吧,烦请阿芙姐带我去。”傅沛白鼓足勇气道。
阿芙笑了笑,领着她往明溪洞去了,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明溪洞外。
“那我先走啦,小白。”
“嗯。”
待阿芙走后,傅沛白瞅着漆黑幽深的洞口,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峰主?”
显而易见,没有回应,她又提高了几分音调叫了一声峰主,洞内隐隐有回声传出,但仍旧没有回应。
她握紧了拳,身子绷得笔直,本想一鼓作气大喊出来,可刚开口一个“我”字,气势便又弱了下去,一边懊恼自己没用一边又低喃着:“峰主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这几日我并非是不想来见你,我只是害怕”
“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虽然她们都说,说你对我不同于常人,对我感情不一般,但我还是没信心,因为我有一件事骗了你,我怕你知道这事后气我,怨我,恨我,甚至不愿再理我,我太害怕了,所以迟迟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你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沉声说完,久久的注视着洞口,又道:“峰主,保重身体,”她停顿了一下,语调轻缓,“等我回来”,言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明溪洞。
随后她又去了一趟苍穹峰,同谢景明道别,对方因着还是外门弟子,无法参加此次游川历练,谢景明听说傅沛白要去西南蛊域,一边有些羡慕,一边又替对方担心,他从怀里摸了几张银票塞到傅沛白怀里。
傅沛白一看那银票的面额,不禁咋舌,这几张银票加在一起,是她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数,她连忙摆手拒绝,谢景明却难得的强势了起来,直接将银票硬塞到她怀里,颇为豪气的说这几张银票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让傅沛白别再扭捏推拒了。
谢景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沛白只能收下,心里却是打算尽量能不用就不用吧,之后便回到了朝泉峰住处,收拾起行囊来。
明日就是出发的日子,但西南蛊域有千里之远,路途奔波,不便带太重的包裹,她稍稍收拾了几身换洗衣物,揣好云若灵给她的药。
再来便是明霄剑,她看着平平无奇的明霄剑剑鞘,心道外人该是认不出来吧,但稳妥起见,她还是拿了一块深色的布将其裹严实了,这才安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