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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犯寒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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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子,还不快看着火,粥都要糊了!”,一名白发老妪拍了拍正在走神的傅沛白。

    傅沛白陡然回过神来,她刚刚是在琢磨一些身法招式。

    她赶紧弄小火势,看了看锅里的粥,还好没糊,她松了一口气,拿过干净的小碗乘上一碗清粥,又切了一些佐餐小菜放进盘子里,然后迅速将两样东西装进食匣,抱着食匣,冲出了灶房。

    等跑到陆晏冉屋外时她才停下,敲响了门。

    里面很快传出了声音,“进。”

    她推开门,不用看也知道陆晏冉正坐在桌前看书,她先是放下食匣,去把屋子里的火炉烧得旺一些,再走回餐桌,将粥和小菜端出来摆好。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她做这些的时候动作相当熟练。

    “峰主,吃饭吧。”

    陆晏冉放下书,来到餐桌边坐下,安静的喝起粥来。

    傅沛白站在一旁,每看到陆晏冉吃进一口,便欣喜一分,心里喃喃着再吃一口,吃完下一口,又暗道再吃一口。

    陆晏冉今日似乎胃口不错,将一小碗清粥都喝完了,剩下一点佐餐小菜,傅沛白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道:“峰主,你今日胃口不错呀,晚上有想吃的吗?”

    这小半月来她唯一苦恼的事便是能如何能让陆晏冉多吃一点饭菜,甚至跟着灶房里的阿婆学了几天的厨艺,但她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一盘盘黑黢黢的菜,让老妪连连锤她的胳膊,斥她浪费粮食,于是学厨一事只得作罢。

    陆晏冉擦完嘴,重新回到书桌边,随口道:“吃面吧。”

    傅沛白有些惊讶,以前可从未见过峰主吃面,不过只要有胃口,那便是好的,于是她喜滋滋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房间。

    到晚饭点的时候,她让老妪煮好了一大碗面,又做了一碗臊子,这才提着两样东西去到陆晏冉屋里。

    进屋的时候,陆晏冉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就像是等她一样,傅沛白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将面和臊子一一摆好。

    然后拿过空碗替陆晏冉乘面,再舀上一勺臊子淋在上面。

    “峰主,可以吃了。”

    说罢,她如往常一般站在桌旁,然而陆晏冉却没有动筷,而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坐下,一起吃。”

    傅沛白睁大了眼,指了指自己,“我?”

    “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傅沛白有些诧异,不明白今日为何峰主要和自己一起吃饭,她又是忐忑又是高兴,拉过板凳缓缓坐下来。

    陆晏冉将剩下的面跟臊子推到她面前,“我吃这一碗就够了,这些你吃。”

    傅沛白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大碗的面,心里有些犯嘀咕,单独跟峰主两人同桌而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将臊子淋到面上,又拌了拌,夹起一大口放进嘴里。

    王婆的厨艺果然不错,臊子鲜香,面条筋道。

    她正这么想着,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一句“生辰快乐”。

    她猝然抬头,看向陆晏冉,这才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峰主叫自己一起吃面原来是因为她生辰,峰主状似无心的一问,原来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无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受,狂喜占了大部分,心像是被塞入了什么,满满胀胀的,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峰主”

    陆晏冉说完那句生辰快乐后便低下头去,开始吃面。

    傅沛白放下筷子,拖着又长又软的声调喊着。

    “峰主”

    陆晏冉听见耳边少年人仿佛撒娇一般的声音,只得抬了头,放轻语调,“怎么了?”

    傅沛白浅浅笑着,眼神专注又认真的看着陆晏冉,郑重道:“峰主,谢谢你,这个生辰我很开心。”

    陆晏冉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语调还是轻缓,却透露出了一丝起伏,“这没什么。”

    傅沛白嘴角咧开,露出了白牙,笑眯了眼,她继续埋头吃面,因着心情很好,觉得面条也更加美味了,很快便将一大碗面横扫一空。

    吃完面后她靠着椅背放松身子休息,瞧见陆晏冉还在小口吃着,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峰主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不过生辰。”

    虽然陆晏冉话是这么说了,但傅沛白可不管,她在心里默默筹划着一定要给峰主好好过一个生辰。

    等陆晏冉吃完,傅沛白便收拾了碗筷退出了房间。

    房间一时又安静了下来,惯于独处的陆晏冉居然生出了一丝冷清的感觉来,她走到窗边,很快听到了窗外一声夜鹰鸣叫,她眸子一闪,立刻翻出了窗子。

    少顷后,她来到庄外不远处的林子,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已经等在那了,那人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辩男女,直到发出了沙哑粗粝的女子声音。

    “如何?”

    “没有异样,陆文成建立督武堂应该只是想在各派插入自己的力量,以作眼线,我们的人已经借机安插进去了。”

    黑袍女子沉思了片刻,继续道:“应该是为了探查登陵碎片的消息,看来他已经沉不住气了,继续观察。”

    “是。”

    陆晏冉说完,等了片刻,见黑袍女子似乎没有话要交代,便准备离开,转身之际却又被叫住了。

    “十七。”

    陆晏冉脚步一顿,回过身来,语气恭敬却又透着疏离:“教主。”

    “那个叫傅沛白的人,你似乎对他格外亲近。”

    “没有,只是瞧着他身世可怜,给了些许帮扶罢了。”

    “没有便好,只是虽然你无意,但我瞧他那殷切的模样,倒像对你有情,你知道该如何做吗?”

    陆晏冉敛下了眸子,声音平淡,“我知道。”

    黑袍女子点点头,“我们如今还有正事要做,勿要沾染男女之情,爱一个人,便是有了软肋,有了软肋做事便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五教使是怎么被情爱给毁掉的你我有目共睹,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也不允许你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陆晏冉没应声,微微垂着头。

    “十七,我要你听着,日后怎样我不管,但是只要你作为陆晏冉一天,你便要规规矩矩的做这陆氏长女,不要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如若以后我们大仇得报,你再要如何,我都不会拦了,届时我会放你自由。”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后,陆晏冉沉声应下,随即离开了竹林。

    黑袍女子的身影也很快溶入了无边夜色中。

    平元十六年的最后几天很快便过去了,新的一年伊始,傅沛白起了个大早,精神振奋的去灶房给陆晏冉端来早食,可敲了好一会房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她正疑惑着,里面传出一声黯哑的“进”。

    她急忙推开门,发现陆晏冉还睡在榻上,这可不似往常的作息。

    她放下食匣,跑过去单膝跪在榻边,轻声问道:“峰主,你怎么了?”

    陆晏冉背对着傅沛白,声音有些闷,“我没事,没什么胃口,你先出去吧。”

    傅沛白哪里放得下心,她想看看陆晏冉的脸色,但又不敢擅自去触碰对方,只能焦急道:“峰主,你先转过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请大夫?”

    可是这么大串话只换了对方一句冷淡的“不用”。

    傅沛白有些失落,其实陆晏冉自她生辰那天后,虽然表面瞧着没什么变化,但她能敏锐察觉出对方的态度对自己冷淡了不少。

    “峰主”

    陆晏冉一动不动,声音愈加冷硬,“出去。”

    傅沛白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后退出了房间。

    她心里烦躁得很,发泄似的打了一拳树干,上面的白雪纷纷落下,掉了她一头。

    她甩甩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五味杂陈,有些难受委屈,更多的担忧,阿芙和刑广要很晚才回来,这会她想找人去看看峰主都找不了。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午间的时候,她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再次敲响了陆晏冉的房门,不出意外,里面仍旧传出一句冷淡的“不用”。

    她泄气的将饭菜端回灶房,坐在矮凳上出神,老妪见了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又看了看原封不动的饭菜,心里有了底。

    “怎么了,傅小子,和你家小姐吵架了?”

    傅沛白低落道:“没吵架,但又好像跟吵架了似的。”

    老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搬过来一个矮凳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家麻,心思最是难猜,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

    傅沛白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一脸苦恼,“没有啊,这几天她都不怎么搭理我,我根本没什么机会和她说话。”

    老妪笑笑,“那不如你直接去问问,打开天窗说亮话,好过你现在这幅样子。”

    “不不太好”,傅沛白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问这个。

    “哎,傻小子,你不会还没跟你家小姐表明心意吧?”

    傅沛白身子一僵,不知道老妪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干巴巴道:“我对我家小姐没有非分之想。”

    老妪听这话,笑出一脸褶子,“骗谁呀你,别人看不出,我这活了几十年的老太婆还看不出吗?你对着你家小姐那样子,活生生就像当初我老伴缠着我的样子,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傅沛白握了握拳,垂下头,“她不知道。”

    “你是怕你的身份配不上你家小姐吗?”

    傅沛白含糊的嗯了一声。

    “哎呀,这有什么,只要你们双方情投意合,何必去在意这世俗之见,再说了,虽然老婆子我和你认识不久,但也看得出你这个娃娃能吃苦,又勤奋,还这么年轻,有朝一日,总能出人头地的。

    “而且呀,我瞧着你家小姐虽然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但对你倒是有些不同,你这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自然看得清楚了。”

    傅沛白摇摇头,从来都没妄想过峰主会对她有什么别样的感情,“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对我总之,我和她不可能的,我也没有奢求过什么,唯愿她这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罢了。”

    “哎,你这小子”

    傅沛白不想再聊,起身回了房间。

    夜幕悄然降临,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踌躇半晌后,去敲响了陆晏冉的房门。

    “峰主,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屋内屋外都是良久的沉默。

    傅沛白脸色凝重起来,又敲了几下,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她等不下去了,径直推开了门。

    进屋后,她发现峰主还如早间她离开时侧身面向里边躺着,像是睡了一天的模样。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声唤道:“峰主?”

    榻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傅沛白又是连连叫了几声,陆晏冉还是不动,傅沛白这才察觉不对。

    情急之下她掰过陆晏冉清瘦的肩头,看见女子一张素净的脸毫无血色,她伸手去碰了碰对方的脸颊,然后猛地缩回手,心里又惊又惧。

    峰主的脸就像是这寒冬腊月的天一般,又冰又凉,根本没有常人的体温,若不是对方鼻尖还有微弱的鼻息,她会以为峰主

    她拔腿冲出房间,高声大喊:“来人,快来人!”

    几名守卫闻声赶来,问发生了什么,傅沛白刚想说去请大夫,又想到这一去一回不知道耽搁多少时间,便厉声道:“快,准备马车!快点!”

    守卫没再多问,赶紧去庄外准备马车。

    傅沛白跑回房间,全然顾不得其它,将陆晏冉扶起身穿好外袍后,将人放到背上,起身站稳了,朝庄外跑去。

    庄子外已经备好了马车,她背着人钻进马车,将陆晏冉妥帖放下。

    守卫一见这架势,也知道是这天极宗来的贵人生病了,赶紧冲马夫道:“去镇上的名仁堂,快点!”

    马夫得令,挥动马鞭,车轮滚滚,往镇上驶去。

    车厢中的傅沛白心急如焚,她虚虚揽着陆晏冉,将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握着对方冰冷透骨的双手,紧紧握,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对方的手。

    可一切都是徒劳,她自己本身因为服了伪装之药,体温已经较旁人低了,又何谈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陆晏冉呢?

    第一次,傅沛白后悔吃了那药,脸上急得似要落泪。

    马车很快便赶到了镇上的药堂,不过这时候药堂已经打烊了。

    傅沛白把木门拍得啪啪作响,好一会,里面才传出一个老人不耐烦的声音,随后门开了。

    她猛地攥住老人的手腕,声线颤抖着,“大夫,劳烦你替我家小姐看看病,拜托了。”

    老人愣了一下,虽然很不满大半夜被人吵醒,不过到底是医者仁心,他招招手,“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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