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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关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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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沛白将陆晏冉从马车上抱下来,一路抱进药堂内室的榻上。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问:“这姑娘是何症状啊?”

    “全身冰冷,鼻息微弱。”

    大夫点了点头,闭眼感受着脉象,少顷后睁眼问:“这姑娘脉象迟缓,像是内伤久病,阴血衰少,可是旧疾发作了?”

    “是,我家小姐染有寒疾,近年来一直不见好。”

    “难怪,寒则凝滞,气血运行缓慢,不过这寒疾已然落下病根,无法痊愈的,老朽也只能暂且开些滋补的药让这位姑娘服下,待她身体回暖便暂时无碍了。”

    傅沛白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她连声致谢:“好,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大夫挥挥手示意无碍,起身去外堂抓药,内室剩下傅沛白和陆晏冉两人。

    傅沛白嘴角下撇着,有些无助的看着榻上昏睡的女子,轻声呢喃,“峰主”

    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她伸出手去,探进被褥里,握住了那双寒冰似的手,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一直握着,直到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

    “快扶你家娘子起来喝点药。”

    傅沛白一惊,猛地缩回手,局促不安的解释道:“她不是不是我娘子,她是我家小姐。”

    “那就是单相思是吧?”

    “不是,没有,大夫你”

    “好了好了,老夫管你们是什么呢,赶快把人扶起来喝点药,在我这药堂休息一晚,明天醒了就可以走了。”

    傅沛白表情犹如吃瘪一般,扶起陆晏冉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单手舀了一勺汤药,吹凉后缓缓送进陆晏冉嘴里,无奈昏睡的人无法自主张嘴,只能通过嘴角喂进去微末药汤。

    最后一碗汤药浪费了大半有余,陆晏冉的衣襟也被乌黑的药水浸湿了一小部分。

    大夫收走碗,临走又来了一句,“给你家小姐把打脏的外袍脱了。”

    傅沛白眼睛瞪得圆圆的,如临大敌般,双手抬在空中,下不去手,其实陆晏冉里边还穿着中衣和里衣,她脱掉对方的外袍,也并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但毕竟她对峰主心思不纯粹,脱对方衣服的行为在她自己看来就有点不可言说的意味了。

    她正兀自纠结着,有人掀开内堂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小白!峰主怎么样了?”

    来人是阿芙跟刑广,应当是回庄子后听守卫说了,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傅沛白松了口气,收回手,“大夫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刚才也服了一味药,说让峰主在这休息一晚,明天醒了再走。”

    阿芙满脸自责,“都怪我,当初就应该劝峰主留在峰上,明明知道她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寒疾就会复发,还心存侥幸,都怪我。”

    傅沛白轻叹了一口气,三人间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傅沛白才想起换衣服的事,对阿芙说道:“阿芙姐,峰主的衣服脏了,你给她换换吧。”

    阿芙点点头,傅沛白便和刑广出了内室。

    药堂的大夫早已回后院睡觉去了,外堂这会就只有傅沛白和刑广两人各自沉默的站着。

    等了一会,傅沛白有些百无聊赖,她瞅了一眼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问道:“刑大哥,你跟在峰主身边多久了?”

    刑广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十年。”

    “峰主小时候性子就跟现在一样么?”

    “嗯。”

    “那峰主寒疾这病到底是怎么染上的?”

    傅沛白心想这个问题总不该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吧,结果男人还是惜字如金。

    “魔教埋伏,武器上淬了毒。”

    “落影教?”

    “嗯。”

    她正想再仔细问问,阿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回庄子吧,晚上我在这守着峰主。”

    傅沛白急急开口:“阿芙姐,还是我留在这守着峰主吧,你和刑大哥回去休息,你们明天还要去监工,我白天又没什么事的。”

    阿芙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又嘱咐傅沛白几句,才和刑广一起离开了药堂。

    傅沛白回到内室,搬来小凳子坐到榻边,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放在膝上,嘴里呢喃着:“峰主赶快好起来”,眼皮一张一合,便睡了过去。

    深夜时分,整个药堂都静悄悄的,陆晏冉醒了,她是被浑身刺骨的寒意冷醒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骨胳血肉仿佛都在凝结成冰,丹田内力消散,一片虚无。

    她忍着体内的疼痛缓缓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榻边沉沉睡着的傅沛白。

    她本欲开口,可张嘴便是一股寒气呼出。

    她躺下身子,蜷缩了起来,牙齿上下打着颤,许是她身体颤栗的幅度越来越大,傅沛白还是醒了过来,她一把将陆晏冉身子掰过来躺平。

    对方嘴巴大开大合明明在说些什么,陆晏冉却一点都听不清,那饱含焦急的声音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最后连眼前的视线也越发模糊,傅沛白的眉眼都重重叠叠在了一起。

    “峰主,你怎么了?!峰主!”

    眼见陆晏冉又要昏睡过去,傅沛白急得快要抓狂,耳边听见一声压抑又痛苦的“冷”,她来不及多想,脱鞋上榻,隔着厚厚的被子一把抱住了陆晏冉。

    她将陆晏冉整个人牢牢拥在怀里,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对方的背,“峰主,我抱着你,我抱着你,不冷了,不冷了。”

    陆晏冉没有动,过了小会才隔着被子无力的推搡着傅沛白,声线微颤:“走开。”

    傅沛白怔了一下,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越矩,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非但没有走开,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

    陆晏冉被勒得微微喘气,她大脑一片混沌,由内到外,全身上下,冷到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她无力再去推拒,抑或是不想抗拒。

    傅沛白继续轻柔又缓慢的拍着陆晏冉的背,嘴里哼起一首曲调柔缓的调子,渐渐的,两人就这么拥抱着,睡了过去

    金鸡报晓,旭日东升,药堂大夫打着哈欠从后院走进内室,看见屋里相拥而眠的两人,喊道:“小子,醒醒。”

    傅沛白听见声音,陡然惊醒,被陆晏冉枕了一晚上的手臂有些发麻,她低眸看了看对方熟睡着的姣好面容,轻轻抽出胳膊,轻手轻脚下了榻。

    大夫走过来,给陆晏冉把脈,收手后点点头,“脉象恢复平稳了,体温也上去了,等她醒了你们便可走了。”

    “多谢大夫。”

    大夫走后傅沛白坐回小凳子上,心虚的盯着陆晏冉,心里忐忑万分,不知道对方醒来后会如何找自己算账。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隔一会陆晏冉便醒了,她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傅沛白,什么都没说,似乎全然忘记了昨晚二人共宿一榻的事,神情平淡的起身说道:“回去吧。”

    傅沛白忙不迭跟上,回去的马车上二人一路无话。

    回到庄子,陆晏冉便径直回了屋,傅沛白愣愣的站在屋外,心乱如麻。

    她一边想一边走回自己房间,峰主应该是生我气了吧,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不理我呢?我是不是该去道歉,但是峰主现在看上去不太想搭理我。

    她栽倒在床上,哀呼了一声,心中烦闷得紧。

    等到了中午,她借着吃饭一由敲响了陆晏冉的房门,“峰主,吃饭了。”

    “不用,已经吃过了。”

    冷冷淡淡的语调让她一下就懵了,吃过了?什么时候吃的?谁送的?为什么不让自己伺候着了。

    她失落的走回灶房,摸着一条小黄狗的头,像是在对它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峰主是不是发现我的心思了?”

    “还是说只是在生气昨晚我的轻薄行径?”

    “这样,小黄,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不要的话你就叫一声,要的话你就叫两声。”

    小狗咧着嘴哈气,尾巴摇得欢快。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给峰主道歉?”

    小狗不出声,趴在地上舔起了爪子。

    傅沛白用脚背轻轻碰了它一下,小狗抬头汪了一声,然后傅沛白又如法炮制,小狗连着汪汪汪了好几声。

    傅沛白脸上绽开了笑容,“既然你都说要了,那我便去吧。”

    虽然决定了要去,但她还是差几分胆子,想了想后便跑到了前院去找老管家要了一瓶老窖。

    酒能壮人胆,喝醉了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她如是想道。

    豪饮了两杯后,她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雄纠纠气昂昂的敲响了陆晏冉的房门。

    少顷后,房门打开。

    傅沛白一看到陆晏冉的脸,方才的气量瞬间烟消云散。

    “什么事?”,陆晏冉站在门口,没有要让傅沛白进屋的意思。

    “就是想问峰主好点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傅沛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得讪讪道:“那我走了,峰主,你好好休息。”

    “嗯。”

    房门缓缓关闭,傅沛白的肩膀塌了下去,最后神情萎靡的回了房间。

    这之后的一连好几天,陆晏冉都好似刻意避着傅沛白一样,就连送饭也换成了前院的婢女。

    傅沛白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脸上也不见笑容,颓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底,督武堂完工,天极宗众人返回缙云山。

    回程的途中,他们仍旧要在兴阳城落宿一晚,傅沛白想到丁一拜托的事,便给陆晏冉说了。

    陆晏冉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的应允了下来。

    丁一很高兴,可傅沛白高兴不起来,面对丁一的笑,也只能扯扯嘴角回以一个勉强的笑。

    如今她已经学会骑马,便没有再坐在刑广身边,而是骑马跟在马车后边,一路上,她没什么机会跟陆晏冉说话,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

    心烦意外四字足以描述她眼下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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