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三年前
白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她看见江屿白的车就停在门口,助理站在车旁默默等着,显然是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白榆低声问。
“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医院?”江屿白看着她的眼睛。
白榆不动声色地将药藏在身后,又不禁庆幸,幸好是用黑色塑料袋装起来的。
“我……我就是感冒了。”
江屿白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最终还是心软,没再追问,牵起白榆的手说:“和我去车里。”
没想到白榆今天很是乖巧,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乖乖地任由他拉着坐进车里,江屿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白榆一坐到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泪水便夺眶而出,一颗一颗泪流不止,看向他的眼神满含自责和抱歉,语无伦次道:“江屿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江屿白从没有见过白榆哭得这么伤心和绝望,一时慌了神,只知道不停的为她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没事,不哭了,不是你的错,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怪你。”
白榆摇摇头:“不,我不该误会你这么多年,我不该那样对你,是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
你在与病魔抗争,而我却对你饱含怨恨……
江屿白反应过来,抱着她叹气:“你已经知道了?”
“嗯。”
江屿白:“不用自责,一直都不是你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欺骗了你。”
白榆哽咽道:“可是……”
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打算告诉你,也是害怕你会像现在这样。”
白榆听着他的安慰,自责依然没有丝毫减轻,甚至觉得,他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这种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心底的自卑再次生根发芽,就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断,春风吹又生。
江屿白见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了一眼白榆放在身旁的袋子,问道:“阿榆,你……你这几年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白榆摇头否认:“没有。”
又问:“你呢?”
江屿白轻笑,忍不住低下头吻她的额头说:“我也是,一想到你就不会觉得幸苦了。”
白榆侧身避开他的亲吻,湿润的眼眸中尽是复杂。
江屿白留心了下,放开她明显僵硬,轻微颤抖的身子,似乎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
白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看起来很累。”
江屿白:“好,我先送你回去。”
白榆:“嗯。”
江屿白将白榆送到公寓楼下,自己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公司。
去找沈如妍的时候,虽然公司有周言坐镇,但他也没有懈怠,一直在远程办公,但江屿白此时来到公司的真实原因却并不是为了工作。
一直到下午五点,助理敲门进来。
“江总,这是您父亲派人送来的。”
“好的,给我吧。”
助理关门离开后,江屿白才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有几段视频和几份文字材料。
江屿白抿抿唇,将视频依次点开。
第一段是三年前的夏季晚上,刚下晚自习的白榆却穿着长袖和长裤,绑着高马尾,抱着一摞书,走进一个破旧的小区里,径直来到一栋楼的楼下,摸黑上楼。
第二段是十分钟之后,警车冲进小区,不一会儿出现两三个警察将一个昏迷不醒,额头冒血的中年男人押上车,一同上去的还有白榆。
白榆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一刻,江屿白握在手里的玻璃杯“砰”的一声,竟被活生生捏碎了,碎片刮破他的手,血混合着水一齐泼在桌子上。
白榆头发散开,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一块又一块,全身上下都是血,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肩膀上,腰上,小腿处,以及后背,都有被刺伤的痕迹,最严重的是手,垂在身侧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滴血。
她看起来却很平静,准确来说是麻木,眼中没有愤怒,害怕或是痛恨,甚至脸上除了血连眼泪都没有。
在那十分钟里,阿榆在想什么呢,是想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有人来救她了,还是在想不如就这样意外死去,一了百了。
江屿白闭眼,不敢在看视频里的白榆,受伤的左手紧握成拳,指甲抵着伤口,用痛来麻痹自己。
他颤抖着手点开接下来的资料,大致是事情的经过和后续。
江屿白查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拿起车钥匙,飙车来到白榆楼下,却不知道她具体住在第几层,便一层一层的找,一层一层的问。
“你好,请问白榆是住在这层吗?”
“不是。”
“好的,谢谢。”
“你好,……”
……
白榆刚吃过饭,扎了个低丸子头准备刷碗,可刚拿起碗去厨房,门就被敲响了,她拐去开门,顺手拿起换鞋柜上的水果刀,问:“谁?”
“我,江屿白。”
白榆惊讶了一瞬,将刀放下,开门。
却不料男人上来就抱住她,力气大得惊人,白榆推不开,无奈道:“你松开,我把门关上。”
关上门之后,立马又被抱住了,江屿白将头埋在她白皙的颈窝,白榆身体更加僵硬,却感到肩膀处一片湿热,她才意识到,江屿白竟然哭了。
“嗯?你怎么了?”白榆疑惑问道,却无法动弹,更何况手里还拿着一只碗。
眼睛猛地瞥到他衣角的血迹,着急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却听到江屿白说:“阿榆,我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那……那十分钟,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什么十分钟?你……”白榆想起什么,猛地瞪大双眼,手中的碗再无力支撑,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江屿白被响声惊醒,眼眶通红的看向她。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白榆轻声喃喃道,眼中的绝望让他痛苦,突然崩溃地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痛哭流涕。
好像她所坚持的,所尽力隐藏的,最不堪,最狼狈的秘密被自己最不愿知道的人发现了。
她该怎么办?自己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