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 努力造人。
程见烟陪着季匪在灾区待了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在山谷时,程见烟身上的定位器是有响应的，队里的人很快就来接应了。
‘获救’后，军用吉普车把两个人拉到救助区,叶之厉就在那里，在看到季匪的一瞬间，铁骨铮铮的男人难得红了眼眶。
“你小子……”他忍不住骂,声音枯哑：“我他妈真想揍你一顿。”
“叶队,等回去再揍吧。”季匪有几天没进食了，实际上说话都有点虚弱，但依旧忍不住皮：“这么多人，给我点面子。”
“面子当他妈饭吃啊！”叶之厉怒：“你下次再敢给我弄什么失联，就立刻滚蛋！”
季匪没解释他是因为救人通讯设备才被砸坏的这件事，还是淡淡的笑。
程见烟倒是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愣了一下。
等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间，她才低声问他：“叶队的意思……你不用转业了么？”
季匪正端着一次性的碗干饭，狼吞虎咽中,听见她的话也顿了顿。
“很难。”他喝了口水,微叹口气：“这次过后，我们这批参与到高空迫降的救援兵，十有八九都会被授勋。”
到那时候,他的转业报告会不会批准就不是叶之厉能决定的了。
上面的领导大概率是死不会放人。
毕竟国家培养出来的高精尖空降兵堪比人体钻石一样珍贵,又怎么可能任由着季匪任性,去当劳什子特警。
叶之厉也是估摸到了这点,才会拿乔,故意对着他这么说让他心里有点数的。
季匪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儿，等回过神，才发现程见烟好半晌都没说话了。
他侧眸,看见她轮廓清秀精致的侧脸白皙，上面沾了一块刺眼的脏污。
皱了皱眉，季匪忍不住伸手帮他擦——但他的手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反倒越擦越脏。
程见烟任由他□□了一会儿自己的脸颊肉，才忍不住笑：“干嘛啊。”
“小花猫似的……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季匪凑近，额头抵着她的，轻声问：“是不是生气了？”
之前是他死活说要转业，谁的劝也不听，甚至夸下志在必得的海口……哪料想到会出岔子。
他的问话让程见烟一怔，忍不住眨了眨眼，反问：“我怎么会生气？”
“季匪，我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做你开心的事情。”
“虽然你说过，能多陪陪我顾着家庭是你最开心的事儿，但你也别当我傻。”
“你热爱你的职业，我是知道的。”
季匪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手里的铁饭盒，并不说话。
虽然之前同程见烟口口声声说的全是他当兵就是为了她，所以不继续当空降兵也无所谓，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未必全是心里话。
能出人头地的工作多了，他为什么要选择其中最危险的这条？
究其原因，不还是因为热爱么。
只是在热爱和更热爱之间，季匪选择了后者。
他不是个贪心的人，总会做出他认为最值得的取舍。
但人为的阻隔和天灾让季匪想要转业的想法本来就难上加难，程见烟还反反复复的告诉他一件事——他可以什么都要。
他可以继续从事他现在的职业，她只会无条件的包容。
这让季匪在心脏发软的同时，也难免会更心疼。
“程程，在不要为了我考虑的情况下，你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季匪看着她，难得正经到有些严肃：“不能说谎。”
程见烟一愣，随后轻轻点头：“你问。”
她本来就不是会撒谎的人。
“你真的不介意么？”季匪一字一句诉说自己的‘罪状’：“我继续留在部队，还是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出各种危险的任务不能和你透露半分，通讯失联，有可能过年过节都回不了家，陪不了你……”
“季匪，我不介意。”不等他说完，程见烟就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决定嫁给你那天，我就了解你的工作性质。”
所以，她怎么可能介意？
季匪听了却是一愣，从结婚那天开始……
那个时候，他们是属于‘协议结婚’的阶段，刚刚重逢不久，她就已经开始了解他了么？
似乎是看出来季匪在疑惑什么，程见烟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抹羞赧的红。
“都说了，我一直喜欢你。”她想起季匪偷偷去宁大看自己时偷拍的那些照片，也不自觉的轻声喃喃，吐露心声：“所以…当然也会一直关注你。”
大学的时候，季匪曾经跑过去偷看她，而她又何尝没试探着去过飞行基地？
只是基地和大学当然不一样，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
季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微怔片刻忍不住笑，眉眼染上一丝戏谑：“宝贝，你不会熟读空降兵知识吧？”
怪不得，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说她还没伞包重，她立刻就精准的说出伞包究竟有多重了。
程见烟白皙的脖颈微红，轻声嘟囔：“嗯…这又没什么。”
互通心意过后，她虽然还会对坦诚嗔痴过去的经历而害羞，但已经不会觉得难以启齿了。
“是没什么，就是感动的有点想哭。”季匪故意说的夸张缓解过于缱绻的气氛，对着她伸出手：“手机给我一下。”
“嗯？”程见烟先是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来递过去，然后才问：“怎么了？”
“没事，就看一下……”季匪嘟囔着，点开她手机主页里的浏览器。
皖城市中心的灾区重建速度颇快，信号已经修复好了，自然能上网。
季匪却没有真的去搜索查询什么，他只是粗略看了一下程见烟曾经的搜索关键词——
\空降兵专业书籍在哪儿买？\
‘□□紧急迫降时会有危险么？’
\特种兵一年可以有几次探亲假\
……
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无一例外，都是和他的职业有关。
久而久之，一点开程见烟的浏览器，大数据都会自动给她推荐一系列关于空降兵的专业知识了。
大数据……都在说她喜欢自己。
季匪眼眶微热，把手机还给了她。
当然，他顺便俯身亲了亲程见烟的嘴唇。
灾区的帐篷外人来人往，他们就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吃饭，这是在很多人都能看到的情况下，公然亲密。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也肉眼可见的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程见烟一愣，随后就忍不住有点脸红了。
即便白皙的皮肤上脏兮兮的，也能瞧得出来。
“你，”程见烟咬着嘴唇告诫他：“别动手动脚的呀。”
“抱歉，没忍住。”季匪耸了耸肩，说的理直气壮：“但我这不是挺克制的？就亲了一小下。”
“……”
“你回家得补给我。”
“行了。”程见烟听不下去的阻止他，匆匆站起身：“吃完了，去帮忙吧。”
她在灾区这些天不是以‘军人家属’这个身份出现的，而是救灾志愿者。
那自然就不能闲着，该干志愿者干的事情。
程见烟不是学的医护专业，干不了专业救援的活儿，自然也不能像是季匪他们深入危险地段救人。
只是纷杂紊乱的灾区，从来就不缺能干的活，只缺能用的人手。
救援物资一批批的到，程见烟就跟着志愿者队伍分发物资，从早忙到晚，一天基本只有吃一顿饭的时间。
但这样的生活她并不觉得累，反而认为挺有意义的。
半个月过后，灾区重建的第一阶段告一段落，歼一大队返回京北，程见烟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她在这里结识了不少人，有重伤后依旧乐观的受害者——例如那个叫睿睿的小男孩儿，他送医及时，眼睛是保住了的。
还有不少活力满满的年轻志愿者，都是一腔热血顶着在这儿救灾，聊起来很有共同语言。
分别的时候，自然也有些依依不舍。
等回到京北后，程见烟也忍不住每天关注着皖城的情况，和依旧留在那边的志愿者朋友通讯交流。
她的生活重归于平静，但也有那么一丝不平静。
譬如，前来她和季匪家里拜访的人多了不少，譬如季家的那群人。
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季钊和陶倩都来过，自称是听说了灾区的事情，很担心季匪云云。
但季匪很忙，这些人都是放暑假在家的程见烟接待的。
来者是客，她不能撵人，但也绝对不热情，只是一副轻轻笑着的棉花糖模样，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疏离。
季钊和陶倩先后闹了个没趣，灰溜溜的离开了。
程见烟送客时也很客气，但就是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说实话，她乐得看见季家人尴尬。
——谁让这帮混蛋那么对待她的季匪呢，活该。
季匪从部队回来，听说这些也乐不可支。
“宝贝。”他单手支着头，实在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一开始的程见烟和他回去季家的时候，还是个唯唯诺诺生怕说错话的小老师，但现在已经会为了他怼人了。
程见烟笑笑，没接这个茬，帮他盛汤的时候顺口问：“授勋仪式结束了么？”
歼一这批走在第一时间去前线抗灾的精英几乎是‘不顾生死’的级别，在仪式上正式授勋是必然的。
回来没几天，大队长就通知他们准备这件事了。
“嗯，完事儿了。”可立下大功刚被授勋过后的季匪却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甚至还叹了口气：“这下子更不能转业了。”
“……你怎么还想着转业啊？”程见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趁着年轻拼事业不好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腻在一起。”
“老婆，你和叶队说的一模一样。”季匪撇了撇嘴：“他也这么劝我的。”
转业失败，叶之厉怕他心里不痛快，谆谆教诲了好一阵，而且……
“不过叶队说了。”季匪抬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珠蕴着笑意：“他说等我媳妇儿怀孕了，出于人道主义，他就让我转业。”
程见烟：“……”
“所以。”季匪站了起来，单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
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一颗一颗的解，无声中就有一种暧昧萦绕的感觉。
似乎偌大的房间里，在这一瞬间都是旖旎缱绻了。
程见烟眨了眨眼，有些入神的盯着他修长的手指骨节。
她很喜欢季匪的手，从指甲到关节到手背，都是无可挑剔的好看。
最重要的还是……
“程程。”季匪开口，带着笑意的声音搅乱她渐渐走偏的思绪：“我们是不是得好好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