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仇人
山路崎岖难行，周围是悬崖峭壁。
凌天凝聚目力，仰头遥望，獠风寨崎立山巅，修建得如一座坚城固池，居高临下，占据先天优势，果然是易守难攻。
自山巅而下，数十丈远的地方，无树木草岭，想来被獠风寨的山贼清理干净，方便探查。
凌天上山情况尽收眼底，暗道，难怪老陆曾说清凌县知府多次领兵清剿，均大败而回。这等天险下，除非多上十余倍兵力，还得有不少武林高手助阵，付出巨大代价下方有可能攻破獠风寨。
凌天环顾四周，若是兵力足够，又不想多伤亡，那就重兵囤积山下，将獠风寨围个水泄不通，阻断来往之路，等到山上粮水熬尽，引其主动下山一战，则可大增胜算。不过这样耗费的时日太长，且还要确保獠风寨没有其他密道下山。
凌天叹笑一声，这獠封寨不比那水泊梁山容易攻破，倒也错怪了清凌县府。不过就算再是险恶，我也要让你獠风寨今日除名。
獠风寨内堂，聚义厅中。
二当家病书生对着一众大小头目，安排部署。
吩咐最后一个小头目离开后，病书生仍是眉头深锁，似乎还有未尽事宜。
坐在虎皮长椅上的荒原狼开口道：“老二，该部署的都部署好了，你何必还疑神疑鬼！”
病书生皱眉道，“我也不知为何，今日心绪难宁，总感到会有祸事将至。”
荒原狼低头沉吟，其实不止病书生，连他自己今日也感到一股莫名的胸闷，气血躁动。
闯荡江湖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数不胜数，晋入一流高手境界，自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纯是身为高手的警觉性。虽然没任何道理说的明白，但靠这份警觉，荒原狼等一流高手却凭此逃脱了不少生死之险。
荒原狼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没道理啊！凭獠风寨的天险之地根本不惧官兵大规模来犯。
阳谷村来报仇？
更不可能，别说陆石川受了重创，就算他完好无损，来了也是送死。
荒原狼考虑了方方面面，罢手道，“老二，可能真是我们多虑了！”
病书生点头道，“也许吧！大哥不用放在心上，你伤势虽轻，但也要好好休养。我自去巡视一番。”
“二弟，这些事交给小的去做就行！”荒原狼劝道。
“无妨，二弟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病书生行了一礼，走出聚义厅，神情更见凝重。虽然思虑万千下，仍未发现有任何可威胁獠风寨的情况。
本该就这样安下心来，但心绪不宁无丝毫减退，反而越来越重。
放心不下，病书生决定亲自巡视。
獠风寨地下大牢内，阳谷村的老弱妇孺蜷缩一圈，脸上满是恐惧之色。传言这些山贼流寇都是残忍嗜杀，毫无人性的恶鬼。
这獠风寨的强人更是恶鬼中的恶鬼，作恶多端，更甚寻常山贼。
牢房外，两个看守的山贼正饮酒吃肉，谈笑不已。
其中一人，一脸横肉，四十上下年纪。另一人则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年长的山贼大口喝下一杯，对着年轻的道：“老弟，哥哥不是吹，从大当家占山为王开始就跟着他老人家一路拼杀，绝对可算是獠风寨的元老了。”
年少的山贼刚落草为寇没多久，说话一向直白，“老哥既然跟了大当家那么多年，照理说也应该混了个头目当啊！怎地还在这里看守地牢？”
年老者本就酒红的脸上更是一阵火辣辣，含糊道：“你小子这就不懂其中的深奥道理了，老哥岂是在意那些虚名之辈。对老哥来说，在这里喝喝酒，吃吃肉才是人生快事！”
“还是老哥你有见地！我也觉得人生在世，吃吃喝喝最重要！”年少的敬了年老的一杯。
“那是！那是！”年老的山贼打个哈哈，大口饮下。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正确，是啊！自己跟随大当家多年，虽然没有混个头目当，但至少还能这样喝酒吃肉。
要知道当年和自己一起落草为寇加入獠风寨的兄弟如今可是没剩下多少了，玩命拼杀是容易立大功，可是命也容易丢啊！
看着这满桌酒肉，年老山贼笑了一笑，还是留着老命为好啊！
又喝下一大口，年老山贼问道：“老弟，你成家没有？”
年少的山贼叹气道：“我这样的穷苦人家，哪有钱娶妻生子。”
年老的坐直身子，“那你尝过女人没有？”
年少的脸色一红，低声道：“还没有！”
“哈哈哈哈哈！”年老的山贼望向牢房中的阳谷村妇孺，打趣道：“老弟，你看这些村姑少妇，很有几个不错的！尤其是那边那个，这等姿色，老哥我都未见过几个！”
年少的山贼也酒劲上来，大胆望了过去，一群老弱妇孺中确一个白衣女子，面容娇美，更有一股动人的独特气质。
年老的见状，心中一笑，果然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带出来玩玩？”
年少的也颇为心动，试探道：“这妥当吗？那女子她愿意吗？”
“有何不妥当的？”年老的山贼嘿然一笑，看向那白衣女子，“哪管她愿不愿意！既然落到了獠风寨，还道她们选择吗！”
白衣女子正是孙宁，虽然身陷囹圄，但她并不害怕，反而安慰其他老弱妇孺，俨然成了这里的主心骨。
经历了这等惨烈之事，灭村之祸，爷爷惨死，寻常女子恐怕早已精神崩溃。
但孙宁生性坚韧，她不会就此认命，她要报仇！为全村遇难的村民报仇，还要为爷爷手刃仇人。
仇人的样子，孙宁永生难忘，一身黑衣儒服，脸色异常的白皙。
这时孙宁见看守的山贼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心知不会有好事，但心中无惧。
“那小娘子，你出来。”年老的山贼打开牢门嚷了起来。
孙宁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咦！？你这小娘子倒还倔强倨傲嘛！”年老的转头对年少的山贼道：“老弟，是你抢媳妇儿，你自去把她拖出来。”
“这个…”年少的山贼犹豫不决。
年老的山贼跺脚道：“畏首畏尾，你还能干什么大事？”
年少的山贼被此话一激，喝下一杯，壮起胆子，就要进去拉孙宁出来。
“你放开我！”孙宁拼命挣扎。
酒劲和气血上脑，年少的山贼哪还管你不同意，死拖硬拽把孙宁拉了出来。
“哎哟！臭娘们你干了什么？”年少的山贼惊退数步，捂着右手手背，青紫肿胀起来。
多年行医，自也懂得一些以毒攻毒的偏方。孙宁手持一根银针，针尖隐见血滴，“此针上有毒，你再敢碰我，必叫你不得好死！”
“什么？针上有毒。”年少的山贼大惊失色，“快拿解药给我。”
“放我们走，就给你解药。”
“老弟，别担心，不过是些岐黄医道的治病之毒，不碍事！”
年少的山贼看了眼手背，虽然肿胀，但疼痛感很轻，“臭娘们，差点吓死我！你敢玩花样？看我不教训你！”
孙宁娇哼一声，跌坐在地，虽然银针在手，不畏生死，但一个女子如何能抵挡山贼悍匪。
看守的一老一少两个山贼正要好好教训孙宁。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山贼心中一凛。
年少的颤声道：“二当家，您怎么来了？”
年老的指着孙宁开口道：“二当家，这婆娘凶狠异常，还拿毒针刺我们。”
病书生看了一眼衣衫破损，头发凌乱的孙宁。心中不快，不用想也知道两个家伙想干什么事，沉声道：“少喝点酒，守好自己的岗位。”
“是是是！”
病书生交代几句，临去前望了一眼孙宁，并非因为孙宁的姿色起了歹心，虽然他自己并非良善之辈，以前也干过不少强虏女子的事，但自从武功晋入一流高手之境，色心已收敛起来。
使病书生疑惑的是，寻常这样的女子见到自己莫不是担惊害怕之色，但这个白衣女子却无一丝恐惧之色，反而能感到一股深深的恨意。
病书生今夜本就心绪难宁，也不多想，转身而去。
病书生走后，一老一少两个山贼才舒了口气，獠风寨上最可怕的不是大当家荒原狼，而是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二当家。
二人对望一眼，不再多言，将孙宁押进了牢房，经病书生这一来，再是火热的欲望也烟消云散了。
“站好岗，守好人。”
“知道！知道！”
孙宁慢步走回牢房，双眼却望着病书生离开的方向。心中滔天恨意升起，就是这个人，杀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