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抓住了她的命脉
“给大娘子请安。”春酲吃完早膳才知还有请安这茬,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大娘子那,半跪着站在沈青钰的下方,俯首帖耳。
妾室给正妻请安,实属正常。但是姜绾自从生下大姑娘,就以身子受损不宜劳累为由,再也没来请过安。沈青钰原本也就不愿见她,可她此举也算是挑衅于她,若换做她以前的性子,定是要好好挫磨一番,只是她当时的立场不宜大张旗鼓,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沈青钰悠哉闲逸地喝着茶,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大发慈悲地理会春酲,这又算是一次下马威。“起来吧。”
“谢大娘子。”
沈青钰这才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好似跟从前没甚变化,难怪裴颂多说了一句,倒是她拎不清了,“我这几日事忙,倒是有些顾不上你,如今你已是主君的人,一切吃穿用度自然都该符合你姨娘的身份,我会替你打点安排好,你倒也用不着火急火燎地告到主君那,倒显得我这个大娘子办事不周,故意苛待与你。”
沈青钰是怀疑自己跟主君吹枕边风告状与她?春酲只觉得好笑:既然不信任她,何必强迫将她送到主君身边。从前虽是奴仆,可在沈青钰手底下伺候,也算得她信任,不用白白受气。如今倒是被她反复猜忌,何苦?
“不论大娘子相信与否,我从没做过对不起大娘子的事,只因我心里念着大娘子对我的恩情以及多年的主仆情分,如若大娘子真的信不过,还不如放我出府去。”
沈青钰其实也只春酲心心念念想要出府,后面也想通了:也正是因为春酲意不在此,她才能更放心些,况且她的身契还在自己这,也算是抓住了她的命脉,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但似乎她就是过不了心上的那道坎,每每宽慰,总是情难自持。
“罢了,我就当从未问过,你也当从未说过,此事莫再提。”沈青钰站起身,拉过春酲的手,显得陌生的亲昵,“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错怪了你。你我本该是一根绳上的,一荣俱荣的关系,不要让旁的事离间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春酲没有说不的权利,沈青钰定然还有别的话要说,她只管听着,“你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替主君生下孩子,别的有难处的地方你尽管提来,我会尽量满足你。”
春酲悲从心来,好不容易叫自己别把这当做一场交易买卖,可自己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无从辩驳。
沈青钰的话已说完,“明日起你也不必日日到我跟前晨昏定省,隔个三五日来一回,我们说说体己话就是。后日别忘了去见过老夫人,总得叫她老人家过一下目才好。”
“是。”
后两日裴颂没来春酲处,倒让她安心不少。沈青钰做事向来爽快,很快屋里就焕然一新,衣橱里也多了好些新样式好布料的衣裳,着实用心。春酲却高兴不起来,“姨娘,可有心事?”书文最是擅察言观色,春酲只摇摇头,忽而想起了什么,“书蝶,去替我置办些笔墨纸砚来。”因为这一事的变故,险些忘记了先前的成算。
书蝶点头应声,春酲又吩咐稳重的书文去裴颂的书房走一遭,她记得主君那处向来是不让旁人进出的,之前竹梦想来也是因此遭难。只不过她既打算写书,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大逆不道”的悖论之言,该是多看看这里的书籍,好有所提防。前日裴颂允她去看着书籍,她还是有些担心,怕他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忘了这话,还是先叫书文去探探情况为好。
书文附耳过去,记下春酲说与她的话,端着厨房刚拿过来的小点心去了。
遥川有过之前的教训,再不敢叫旁人守书房,大多自己亲力亲为,远远瞧见一个身影,遥川认出了这是在春酲身边伺候的书文,后者很有分寸地停在一定距离外,给遥川行礼,“遥总管,”
“你这是要……”辰钊眼神朝书房看去。
书文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主君先前跟我家姨娘说道,可来书房借阅几本书,姨娘怕自己记错了,故而差我来问问,若是记错了,只把电信给主君,其他的不再多言。”遥川却觉得春酲真真是会做人:想来一定是主君答应了她,只是又怕他不记得,或者只是随口一说,反而先把错归咎自己身上,给足了主君脸面。
“既如此,我替你传话便是。”
“那就多谢遥总管了。”书文说着又隐晦地拿出一把碎银塞给了遥川,后者就当不知道地把银钱塞进腰封。作为裴颂的心腹总管,底下有人找他,多多少少都会打点,也算是明面上的“规定”,当总管总归是要有些油水,裴颂自然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罢了。
遥川抠门得允进入,裴颂自然记得他说过的话,书房重地,不好叫旁人进来,裴颂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仔细抽出几本书来,“这里是几本儒家之道,以及章東良的诗集,交代她拿给她家娘子吧。”
“是。”遥川自然知道这是主君最爱的诗集之一,此举是有意叫姨娘知晓他的喜好,投其所好吗?遥川只敢私底下猜测:看来春酲果真在主君眼里不一般啊。
遥川刚要推门出去,裴颂又喊停他,“把那点心留下。”
裴颂原本是想叫那女使进来,问问春酲的身子,葵水是否已过,可他自幼板正清寡,这样的话他着实问不出来,若叫人知道他沉湎女色,实在不宜君子之举,左右也不过这几日的光景了。
遥川把书交予书文,言语之间多有隐晦提醒,书文是个聪明的,自然读懂了他的意思,回到院内,就将一切告知春酲。
春酲随意翻了那诗集,潦潦一看,就放下,倒是旁边的文学经典更感兴趣,但实则她更想要的是其他的书文,有机会再说吧。“遥川说,这是主君最爱的诗集,娘子不多看看吗?”
春酲心里有些恼意,他喜欢难不成自己就也要学,好更叫他喜爱自己吗?面上却不露声色,书文并不知道自己这姨娘的内情,她也不想叫她知道,“我不爱看这个,左右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我又不要做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