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差（3）
当晚还是沈书夏和章若思一起睡，她们拎着买来的零食，在出电梯前跟各自的男朋友道晚安，沈书夏示意陶泽安弯腰，给了陶泽安一个印在脸颊上的晚安吻。
陶泽安摸着脸，目送沈书夏出了电梯。
“你跟你男朋友的关系那么好啊。”
“也没有，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我安心。”
章若思感觉沈书夏总是说这些有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是也不是非要理解，听听就好了。
回到房间后沈书夏让章若思先去洗漱，自己把东西都放到会客厅的茶几上，又把出去前扔在桌上的一些包装袋都收拾一下，找垃圾袋把它们装起来。
等到章若思出来后，看到的是整洁的会客厅，茶几上放着新的零食，垃圾都已经装袋系好放到了角落。
“夏夏，换你了，水还是热的，这家洗护放的都是大牌呢，我以前也买过。”
“好哦，我去试试。”沈书夏拿着刚买的一次性浴巾和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章若思发现沈书夏的手机没有上锁，但是这也不是自己应该窥探的事情，她就当做无事发生，想着一会要不要跟沈书夏说一声好去吹个头发，干发帽戴太久对头皮不好。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想干发帽的事了，谭晓东给她发了很长的信息过来，大意是今晚的事情他会好好想想，双方父母的工作他来做，他知道因为章若思姐姐的事章家对她的婚事非常看重，即使有着多年交情在，想必也不会是轻易就将女儿嫁过来，更不要提跟他结婚后章若思很有可能就像自己母亲一样只能相夫教子，章家是绝对不会让女儿成为供人观赏的花瓶。
章若思看完后，轻轻放下手机，她不打算回复。
可是这时候沈书夏的手机弹出了通知，章若思鬼使神差地去看了屏幕，是陶泽安发过来的消息，一连发了几条，从弹窗上显示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和自己相关。
章若思最后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去敲响了浴室的门。
“夏夏，你好了吗？”
“嗯？”
沈书夏有些纳闷，自己才刚洗完头发，这怎么就着急了，但她还是回了章若思一句。
“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手机上不停弹消息，我怕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就在一瞬间，沈书夏察觉到了章若思的用意，她在奇怪的地方一向敏锐，兴许是今晚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跟谭晓东之间有什么，但是沈书夏从来都没加过谭晓东的联系方式，一直都是让陶泽安代为转达，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什么，是今晚我说的话还是问我跟你……男朋友的关系？”
这回惊讶的是章若思了，她完全没想到只凭借一句话沈书夏就能察觉到她的潜台词，她有些捉摸不透沈书夏了，明明她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不喜欢与人接触，也不是非常擅长与人社交的样子，怎么就能精准察觉到细致入微的情绪并做出判断呢。
“你等一下，我刚洗完头发，身上还没洗，如果你觉得别扭就帮我把手机锁屏吧。”
还以为什么事呢，沈书夏想，她重新打开了花洒，温暖的水冲到身上，她有些迷糊了，可能是酒精现在才开始起作用，她顿感不妙，以最快的速度打了沐浴露冲干净就匆忙包好头发裹上浴巾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
“我感觉酒好像开始上头了，怕摔倒就洗快了点。”
沈书夏出来后喝了点水，吃了一块盐汽水味的糖。
“喝水我还能理解，吃糖是……”
“补充葡萄糖，怕宿醉，我手机你拿过来了吧。”
章若思把沈书夏的手机递了过去，沈书夏解锁后发现章若思确实除了锁屏以外什么都没做，她看了一眼陶泽安发过来的消息，算是陶泽安复述谭晓东的话。
“书夏，他说回去之后想正式约我们吃饭聊聊这些事，在江城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很多，有些事情他想跟你聊，地方可以你选，他都能买单，如果章小姐在你身边他想让你好好跟她说说关于感情的事，但是这里我觉得你不要说，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
光是第一条消息就够沈书夏看的了，她扫了一下下面的信息是让自己多喝水吃点糖别弄得头疼明天就不能出去玩了，自己那带了适合她吃的保养品，分别用小药盒装好了，如果需要现在就送过去。
沈书夏回了个“好”之后放下手机，看向从刚才就一直观察自己的章若思，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陌生和打量，就像刚见到沈书夏那天一样。
“没什么，就是说回去之后正式请一顿饭，聊聊天，我们四个人。”
章若思没想到就是这么点事，但是又不敢深入询问，她怕得到的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过我想问你，你真的有那么爱谭先生吗，我总有一种你是被迫嫁给他的感觉，你们表面上的和谐不过是你们都在尽最大努力维护着，我总觉得别扭，现在也算是知道这种感觉的来源了，不过我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也不解渴，甚至还可能要了命。”
面前的章若思表情如遭雷击，沈书夏却有些迷糊起来了，她此时只想擦干身上吹好头发钻进被窝，此时门被敲响了，是陶泽安，沈书夏强撑着过去，让章若思先进卧室，再三确认是陶泽安本人后才打开了门，陶泽安已经换上了睡衣，手里拿着药盒，里面分组装好了对女性保养有益的营养品，沈书夏靠在门边，轻声笑着问他怎么有这些东西。
“当然是遇到你之后就开始做功课了，你身体其实很脆弱，不保护好以后会出问题的。”
“还是这几句，就没点别的吗。”
“我希望你至少能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健康快乐的，我能让你有健康的习惯，这样即使我们最后没在一起，我也能知道你过得好。”
沈书夏迷迷糊糊听着这些话，她想原来陶泽安也是想过会有分开的可能啊，她只是笑，陶泽安就知道她有些醉了，她醉的时候话不多，会犯困，喜欢笑，会发呆，这种时候应该好好让她睡一觉。
“去睡吧书夏，拿着药盒……你头发还没干，要不要跟章小姐说一声我给你吹好？”
现在沈书夏已经很难处理这样的句子了，陶泽安实在是没办法了，扶着沈书夏到会客厅，章若思听到动静从卧室探头出来，陶泽安在询问后得到了可以的答复，章若思不仅拿来了吹风机还把沈书夏放在浴室的睡衣拿过来让陶泽安帮她换上。
陶泽安吹头发的手法让沈书夏感到很舒服，她本就昏昏欲睡，陶泽安还会附赠头皮按摩服务，简直不要太舒服，沈书夏迷糊之间还会问一些平时听起来有些幼稚的问题，陶泽安也一一回答，没有一丝不耐烦。
章若思看着这样的场景，想起自己以前好像也看到过父母这样相处过，生活就是有很多琐碎的事情，如果能有两个人在理清自己的琐事还能对对方的琐事有回应，那他们一定是很相爱的，至少对彼此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沈书夏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陶泽安也关了吹风机，把沈书夏捞进怀里走向卧室，放上床盖被子掖被子调整空调温度，一切都做得非常娴熟。
“麻烦章小姐多照顾她了，我先回去了。”
章若思已经不会再因为陶泽安流畅的连环招感到惊讶了，实在是看多了，脱敏了。
“好，你放心。”
陶泽安晚上只喝了非常少的一点，于他而言跟水没多大差别。
“回来了？”听到进门声音的谭晓东头也没回，陶泽安“嗯”了一声，准备洗漱睡觉。
“你到底怎么跟你女朋友相处那么融洽的，回去我得取取经。”
“这问题你要是问她，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太融洽，你从哪看出来的。”
一点点酒精也算酒，陶泽安脑内的思维活泛了起来，一口气说了很长的句子，谭晓东也差不多，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两个人又接着聊。
“你怎么喜欢上她的”，谭晓东说完觉得不对“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初中，事情特殊，然后就一直喜欢。”
“嚯，够久的。”
陶泽安没接茬，他感觉自己不过是强撑着聊天，下一秒就能立刻睡过去，可是好像又睡不着，还不如说说话。
谭晓东的下一句话却霎时让陶泽安睡意全无。
“其实本来我是要跟思思的姐姐结婚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本来不需要思思嫁给我，她姐姐的性格，跟我妈妈很像。”
陶泽安如坐针毡，起来拿了两瓶水过来，坐下搓了搓脸，示意谭晓东继续说。
“两姐妹连出国学的东西也是很分明的，姐姐学一些人文学科，思思学商科，意思很明显。”
“后来……”
“后来她姐姐，哦，她姐姐叫章若念，思念思念，本应该是思在前念在后的，以前听大人们说因为当时登记的时候护士把顺序抱错了，左右也没差，就这么叫了。”
“念念在国外被……”，谭晓东说到这已经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他眼角有泪，他想忍着不哭出来，陶泽安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跟人开彻底的玩笑。
“本来都能看到那些人受制裁了，判决马上就下了，期间也没间断过心理干预，头天晚上人还好好的，半夜就……”
谭晓东泣不成声，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时候陶泽安并不觉得奇怪，不是只有女性才可以哭，有坚强的女性，也会有脆弱的男性，不如说，只是坚强的人和脆弱的人之分。
“我不是不爱思思，相反，我很爱她，因为一开始我就是不愿娶念念，念念有她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我们拗不过父母，我说自己喜欢思思的时候，我爸把我关了半个月，说思思的性格会跟我妈不和谐，我那时也没问思思是怎么想的，跟念念商量着如何改变父母想法的时候，就快有眉目的时候，念念就……”
陶泽安把水递给谭晓东，又递了纸巾过去，谭晓东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喝了一口水，调整一下呼吸，比刚才平静了些。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我知道现在思思还是以为我喜欢她姐姐而把她当成替代品，可是陶啊，我从来都没有过，我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以前有过一次，刚开了个头思思就像疯了一样，她自从姐姐去世后精神也是不太稳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提姐姐，就连父母都不可以提，其他时候都好好的，她自己如果主动提了，那一定是她很信任这个人。”
陶泽安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上次她们喝醉酒，我帮思思擦脸的时候，思思说她觉得你女朋友有些地方像她姐姐，很像很像，对狗狗的态度，对人说话的温柔语气，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就是她的姐姐。”
“今晚在酒吧，她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她跟我说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时候，真的很像念念，我没有说把她当念念……”
“我知道”，陶泽安立刻说“你接着说。”
“所以我觉得，至少你女朋友在场的时候，我是可以提起章若念的，我是有可能跟思思好好说说这些事的……”
眼看谭晓东还想接着说，陶泽安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他伸手拍了一下谭晓东。
“小谭总，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去劝劝书夏，她不是不通情达理，她一定愿意帮你这个忙的，你放心，今晚我们休息吧，明天就要正式谈生意了，状态不好会影响发挥的。”
谭晓东此时酒也醒了个七七八八，清楚陶泽安的用意，点点头，起身去卧室了，陶泽安这才有机会洗漱，还顺手给沈书夏发了消息，看不到没关系，等看到了沈书夏自然就回复了。
陶泽安听了这些事后也没觉得多惊讶，每个人背负的过去都只能是自己受着，能有幸遇到一个能耐心等你把过去展露出来并努力接纳的人是多么难得，他能遇到沈书夏就已经是有幸，已经是很好了，他想，即使最后有无法在一起的可能，拥有过了，他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