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于平静，仍有波澜
“不行！你们已经这样很多次了！”
听着沈书夏明显带着怒意的语气，陶泽雅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过完年一周了，陶泽雅因为公司有父母以及手底下可靠的人在管不用太担心就一直在沈书夏家住了，沈书夏也没意见，反而是有人能帮忙遛十二，自己还能多点时间弄工作的事，求之不得。
但是今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年前做的一件工作明明说好了不用动了，只等年后开工财务上班了就能结钱，结果对面开工了一上来就要求改这个改那个，要是不过分也就罢了，偏偏无理取闹，几乎就是让沈书夏重写一次，气得她连“定金也退了”这话都说出来了。
说归说，活还是要干，沈书夏认命般点开文件，键盘的声音响起来，让在客厅的陶泽雅出神，她好像也有这样敲键盘的时候，刚进家里公司，不能张扬自己的身份，从普通员工做起，平时也见不到父母说不上什么话，就这么干了两年。
陶泽雅帮忙做项目跑业务的时候是真切地体会到工作中会出现的各种困难，这些经验也让她在对员工的看法和态度上有更好的理解，所以后来公司的福利制度不断完善，上下班、双休，节假日都有明确规定，加班费制度也很完善，虽然一开始是会对公司短期内盈利有些影响，但是长期发展下来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沈书夏在听完各种制度后直呼姐你骗人的吧，哪有这么好的公司了，别骗我，我太好骗了，陶泽雅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也是要加班的，不过员工都没什么怨言，毕竟加班不会是我们的问题而是甲方的问题，大家都能理解，加班费只要上报就会审批后算在每月工资里，或多或少，至于造假，公司的打卡又不是摆设，一查就知道。
键盘声还是没有停下来，看来沈书夏仍旧在埋头苦改，十二甩了甩尾巴，应该是有些躁动。
“夏夏，我带十二出去了啊。”
“好。”沈书夏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眉头紧皱。
陶泽雅带着十二出门了，准备再给沈书夏买点吃的回来，冰箱里的存货已经没有多少了，自己拿不了多少，还是等弟弟来了再多买点。
她这些天过得很轻松，也很快乐，好像接手公司的时间里应该也是有开心的时候吧，她记不太清了。
附近能买到的吃的几乎都是有点年纪的人开的小店出的小摊，东西干净动作利索，陶泽雅买了份加满料的炒饼，又买了烤苕皮，还买了点炸串，都快够她们俩吃的了，沈书夏忙工作的时候特别能吃，可能是脑力消耗过大。
“夏夏，给你买的吃的放厨房了记得吃啊，姐再出去一趟，十二我遛完了。”
陶泽雅出了门之后就去了地铁站，她在上车之前联系了陶泽安说自己要去一趟他那里，如果没时间的话就趁着吃饭的时候说几句。
沈书夏对这些事自然是无暇顾及，直到眼睛感到发酸才觉得应该休息一下，她模糊记起陶泽雅说给她留了吃的，起身去厨房。
十二听到主人的动静也跟了过来，它并不会对主人没有陪着自己而觉得不满。
“对不起呀十二，这阵子都没怎么亲自带你出去。”
沈书夏简单看了一眼陶泽雅带回来的食物，都是自己爱吃的。
她突然很难过，心头抽痛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十二似乎是感知到主人情绪的变化，围在沈书夏的脚边转悠，叼起她睡裙的下摆示意主人如果不开心就来抱抱它。
沈书夏跪坐在地上，抱着十二，泣不成声。
她很早就有这种情况，在某个时刻会突然崩溃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可能只是压力积压得太久了一起爆发出来，又或者困住她的一直都是那些没有被解决的事。
沈书夏抱着十二哭了不知多久才平复下来，起身准备把吃的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没几秒的时间，她准备冲杯速溶咖啡喝。
手里捧着杯子等着食物加热好，沈书夏想起她刚有点积蓄的时候确实去看过心理医生，不过医生也没能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并不是说医生的水平不够，而是能治好她的不是医生而已。
跟陶泽安相处的过程中沈书夏也是尽量小心，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问题，只是现在看来两个人似乎都是这样，对彼此不够坦诚，也对自己不够自信。
简单吃了几口，沈书夏想到要继续面对难搞的工作有些犯愁，虽说新年新气象，但是她很肯定没有人喜欢上班，不管是有规定时间还是她这种自由职业，归根到底还是给人打工赚钱够自己生活，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算过，这么多年租房子的钱攒起来都够买一栋房子的钱了，可还是居无定所，房东让走人还是得乖乖收拾行李离开。
卧室传来微弱的手机铃声，沈书夏的耳朵也很好，她放下杯子跑到卧室，十二自然是亦步亦趋，到了卧室沈书夏发现是这次的合作方打来的电话。
“您好。”
“您好，是沈小姐吧。”
“是我。”
“因为微信上您一直没有回复所以我打了电话过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您说。”
“是这样的，这次的合作我觉得可以收尾了，您这边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吗。”
“不是这样的，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您稿子已经通过可以正式使用了，想问您尾款的事，我们这边可能不会给出当时谈好的价格了。”
“就是要降我的钱是吗。”
“是这样的……”对面的声音已经小了下来，似乎也是知道自己不占理。
“你能给出的最优报价是多少，这个工作的情况你不会不清楚。”
对面沉默了一会，但是并不是完全的安静，沈书夏猜测应该是去请示领导了，她又不是不能等，拉过自己的人体工学椅就坐下来等，没几分钟就有了回应。
“沈小姐，您还在吗？”
“我在的。”
“最后给您的款项大概是五千六，您看可以接受吗。”
其实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了，甚至说得上不错，尽管和当时谈的七到八千差出不少，对沈书夏接过的工作来说还是很可观的，如果不看工期的话还是很值的。
“沈小姐，您还在听吗？”
“这真的就是最终报价了吗。”沈书夏的声音非常平静。
一两秒的沉默后，沈书夏得到了只能在往上提个一两百的结果，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算了，刚才的报价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个级别的，但如果你是被迫这样做的我也不会为难你，显然你是没权力给我提价的，并且这种工作也很难有正式的合同，其实能操作的地方还是不少，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也许是刚发泄过情绪，沈书夏很理性地分析着问题。
“是，是，我们也清楚……”
“那我们的交谈就到这里吧，我稍后会把卡号发过去的。”
“是，感谢您的理解。”
说了几局客套话之后沈书夏就挂断了电话，结果到最后她要面对的破烂事倒是一点都没少，很明显这个项目的管理层是吞了一点钱的，手底下的人和她这种接外包的自然就是在削减的范围内了。
不过自己目前在经济上没有特别紧缺，还是能接受这样的变动，尽管要是被陶泽雅知道了又会说她是个软柿子，可是作为普通人讨生活更多的是有就已经不错了，要是贪图更多很大概率会起反作用。
正当沈书夏打开手机银行盯着自己账户余额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很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声音，好在这件房子安的是可视门铃，安全这一块还是有点保障的。
是陶泽雅回来了，沈书夏按了开锁，打开了防盗门就回屋了。
“夏夏，小安在楼下要带我们去吃饭，你还去不去呀。”
沈书夏有些犹豫，不过她刚才东西也才吃到一半，说不上饱了还是饿了。
“那我收拾一下？很急吗姐。”
“不急，不急，那我要不要叫小安也上来一会儿？”
“我很快的，又不用化妆。”
沈书夏说到做到，十分钟之内就弄好了，因为陶泽雅补充了并不是去什么很正式的场合，沈书夏自然还是休闲为主，套件长羽绒服就能出门了，鞋子也是加厚款的旅游鞋，穿了有几年了。
“小安没说吃什么啊。”
“吃咱们家乡菜，他偶尔想家那边的口味就会去的一家店。”
“他舌头还挺刁的，那应该就是不错。”
“一会儿看不着就说我坏话。”陶泽安在楼下单元门口等着两人。
陶泽雅翻了个白眼，都没多看一眼就先上车了，沈书夏笑着问怎么下来等了，气候就算不一样也还是冷的。
“能早一分钟看到你。”陶泽安只说了这一句。
沈书夏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说：“好哇，那以后我就快一点，不让你等。”
“干嘛呢你俩，还想让我一个养病的人开车怎么着？”
陶泽雅降下车窗喊他们，陶泽安一边说“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非要把车开过来的”，一边跟沈书夏并排往车的方向走。
“我已经提前订好位置了，书夏扣一下安全带。”
陶泽安开车一向很稳，沈书夏本来是很容易晕车的，不过做陶泽安的车一次都没晕过，她舒舒服服坐在前后能伸开腿，椅背倾斜角度也很合适的副驾驶，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陶泽安也没有开车时放音乐的习惯，陶泽雅从后视镜看到沈书夏睡着了也看起了手机。
“书夏，醒醒，我们到了。”
陶泽安轻拍沈书夏的手臂，可是沈书夏睡得很沉，陶泽安又不敢用太激烈的方式，怕自己不知轻重再弄疼她，最后还是陶泽雅出手稍微用力拍了沈书夏几下才把她叫醒。
“走啦，吃饭啦！”
沈书夏并没有被吓到，迷糊着点头，解安全带下车，跟在陶泽安身后。
店面并不大，开在居民楼里，一楼的位置，阳台做了改造能直接从这里进，有种私房菜的感觉，沈书夏此时清醒了一点，见状开始担心起价钱的问题。
“小安……这里不会很贵吧……”
沈书夏说得很小声，陶泽安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这是一对老两口开的，他们不是靠这个赚钱，不贵的。”
听到这沈书夏稍稍放心，但拽着陶泽安袖子的手没放下来，陶泽安就用另一只手掀开门帘开门。
“大爷大娘，我们来了，提前订的，三个人。”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瘦小的老太太，脸上笑眯眯的。
“小陶来了，带姐姐和女朋友来的是吧，快进来，最里面的桌，暖和。”
三个人落座，老太太拿来了一份菜单，是手写的，很干净，即使看得出是有年头了也并没有油渍。
点菜这种活自然是陶泽安的，他熟知姐姐和沈书夏的口味，就连沈书夏即使能吃糖醋类的菜但是却不喜欢醋味和甜味调味过头的细节都知道。
沈书夏就在陶泽安点菜加上嘱咐的时候又犯起了迷糊，医生说这可能是她应对压力过大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每个人都不一样，体现在她身上就是通过睡觉来调整。
虽说是预约才能有位置，其实只是老夫妇的年纪大了没办法做很多菜，限制一天最多接待三桌，也是想跟熟客说说话，权当自己家孩子对待了。
这顿饭吃完，沈书夏都快困得起不来了，最后是由陶泽安把她背上车的，好在沈书夏还是能配合一下的，不过在安全带扣上之后也是立刻就昏睡过去了。
陶泽安有些担心，他没见过沈书夏这么睡过，还是陶泽雅给他提了个醒。
“你应该去找找这里有名的心理医生，夏夏以前的经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陶泽安应了一声，准备先送她们回家。
可是谁又不是满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