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年将至
年关将至，沈书夏对着手机发愁，票并不是很难抢，可是她还是不想回去，十二先不说，实在是不想面对亲戚的盘问，她在老家有一个朋友跟父母住一个小区，会偶尔通过她来了解父母的真实情况，免得他们有个头痛脑热的还想瞒着自己，今年回去之前她也按惯例问了朋友，这两天老两口风风火地准备年货呢。
沈书夏即使在怎么挣扎最后还是会回去的，一年到头别的不说，有些事情还是要做足，正好问问陶泽安怎么打算的，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周三，不是一个好时候，她准备差不多晚饭的时候再问他。
放下手机，沈书夏回到电脑前，邮箱里被各种新年祝福的邮件填满，她只能一封封筛选真正有内容的邮件。
至于工作，她意外地没在年底拖延，既然大家都在年底冲业绩自己也是要冲一冲的，赶在这时候也小赚了一笔，最起码能让自己的余额数字看上去不是很寒酸。
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后，沈书夏这才给陶泽安发消息。
“我今年可能要回家，你回去吗。”
消息没发出多久就等来了回复。
“我今年也还是在这过，我父母每年春节都出去旅游，以前还带着我俩，现在直接过二人世界去了。”
“那我把十二寄养在你那里方便吗，不方便我找市里的寄养也行。”
“可以啊，没什么不方便的，糊糊也不会有意见的，你哪天走，我提前一天去你家接十二。”
“我等下把机票信息发你吧，我这有个对接的人，先去忙了。”
“好，你去忙吧。”
沈书夏退出聊天界面后直接接了个电话，是自己多次对接过的一个妹妹。
“书夏姐新年好哇。”女孩活泼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也好，是不是快放假了心都飞了。”
“姐姐，我们公司有年会，组长问我你要不要来，毕竟我们合作次数真的很够了，组长还说你都成我们部门固定编外人员了。”
“什么时候呀，我还得看看有没有时间。”
“我一会儿把宣传图发给你，微信就可以吗？”
“可以。”
沈书夏看到了邮件后发现年会地点跟陶泽安的公司选了一样的地点，看来今天市里最大的那家有许多宴会厅的酒店接了不少单。
好在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她还是有的，一年只穿一次，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是不是跟去年穿的一样，她基本不会跟任何人合照，这就更方便了。
这条裙子也是当年沈书夏精挑细选的经典款，不会过时也不张扬，不暴露也不保守，穿起来甚至很舒适，几乎就是完美的裙子。
确定了跟自己的行程没什么冲突后沈书夏本想跟陶泽安说一声，但是想了想停下了打字的手，好像自打跟他重逢什么小事都想跟他说，这样还要生硬地解释成朋友关系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也难怪陶泽雅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是不好意思公开，虽然现在看来最大的问题会在沈书夏家那边。
左右年会不是今天，手里工作也都完事了，是难得的空闲时间，十二也遛完了，当事狗正在客厅的小窝里趴着，现在是真正属于沈书夏自己的时间了。
于是她放起了歌，选了自己整理的一个意义不明的歌单，她觉得这样能让自己的思维被激发从而活跃起来。
她随着音乐摇晃着，从卧室走到客厅，十二直起脖子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确认是主人的常态之后就又趴了回去。
沈书夏去了厨房，冰箱里还有昨天下楼时顺手买的小蛋糕，特意留着今天吃，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她又哼着歌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配蛋糕。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想着离开，才不想着难过，才不被过去缠身。
她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安静地享受了蛋糕和咖啡，把十二叫过来摸摸，伸手从桌上的藤编收纳筐里拿出冻干鸡胸肉喂给十二当零食。
十二摇着尾巴，沈书夏就盯着它的尾巴，像是在想什么事，然后她拿起手机，做了一个决定，她退掉了回家的机票。
这个时候退掉机票基本就意味着不会回去了，爆满不说临时买的价格简直是贵得令人难以轻易接受，她可没有钱到这种程度，她准备给妈妈打视频电话，最起码显得隆重一些，某种程度上也是要表演一个“认错”态度。
视频请求发出去没几秒就被接通了。
“姑娘啊，你胖了啊。”
一说话就说人不爱听的，沈书夏想，但还是陪着笑。
“哪儿能呢妈，摄像头离太近了显的，我现在上个称给你看不。”
“哎呀可别整那没用的，啥时候回来啊，我跟你爸好去接你。”
“这不就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没抢到票，今年可能回不去了。
“那咋整啊，我跟你爸买可多东西，都是你爱吃的，我们俩这么大岁数也吃不动啊。”
最后沈书夏还是让妈妈接受了自己过年不会回去这个事实，并且答应了过完年挑个淡季让他们俩来自己这旅旅游这才勉强算完。
又聊了一会，关心了父母的身体之后，妈妈那边以“你爸要下楼遛弯了我跟着去”结束了这场视频通话，挂断的那一瞬间，沈书夏长出了一口气，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但是心里又觉得轻松了一些，原来拒绝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是这种感觉，还蛮不错的，她想。
她不打算把自己过年也在这里的事告诉陶泽安，倒是自己的房东，是个很好的奶奶，儿女也是和气人，在自己第一次租房的时候就都见过了，房子是年租，在这个地方算白菜价了，也能负担得起，过完年就又到了续租的时候，不过沈书夏并不担心，毕竟平时也有跟奶奶以及她的儿女们保持联系，交流过程中也很好，并且也表示很放心把房子长租给沈书夏。
那今天剩下的时间做些什么呢，沈书夏本想着就跟以往一样在床上躺着刷手机消磨时间，起身把杯子碟子都刷了之后回到卧室，十二也跟了过来，沈书夏还是拍拍床，不过十二还是没上来，面对这种情况十次能有一次上来都算不错的了，她也没在意。
她刷了会儿微博，看了会儿视频，又看自己追的连载漫画小说有没有更新，她几乎不打游戏，但是会看一些游戏博主做的视频，也算参与一下，渐渐地睡意袭来，她一开始还硬撑着，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掸开。
想睡就睡的结果就是等沈书夏醒过来的时候才凌晨四点，这个时候连早班车都没有，现在出门估计只能看到早餐店做开店准备，还冷得刺骨，沈书夏检查了手机电量，插上充电器，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发现十二趴在自己身边的被子上，而被子好好地盖在自己身上，就是有些缠住了。
肯定是十二发现她没盖被就上来给自己叼过被子盖上，又怕主人冷于是就用自己做了小暖炉，沈书夏抱着狗头一顿亲，把十二硬是亲醒了，狗脸上满是“妈你又咋了”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妈亲我我高兴，接着睡”的表情。
沈书夏觉得自己心里本来空着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空了，她准备躺到六点后起床去吃个早饭，带着十二，就算它是大型犬，在沈书夏眼里还是小小的狗狗。
沈书夏搂着自己的“小暖炉”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刚好六点零几分，她起来洗漱后只涂了一点护肤品，换了厚外套，叫十二过来套项圈栓绳要出去吃饭了。
十二实在是太称职的护卫犬了，一副“谁敢对我妈不利我就咬”的表情，逗得沈书夏去揉它的头，说着“怎么小狗儿还有起床气呀”，另一只手打开了房门。
这里的冬天不像沈书夏的家乡昼短夜长，太阳此时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冬天的气氛，这是沈书夏对外界独有的感知。
她想起自己离家之前，什么都没有，就凭着只有单程票的钱离开了家，刚到这座城市连住最便宜的店的钱都没有，只能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呆着，行李自然是没有多少的，后来就鼓起勇气先找了个工资不高但是包吃住的体力活，干了两个月攒了一点钱才有心思去看别的工作，先是帮一些公司外场活动做管理，然后渐渐地这种工作就多了起来，但是沈书夏并不是很擅长社交的性格，她觉得很累，也被人骗过，骗走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她没有哭，得知被骗的那天只是抬头看天，眼睛干涩，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怕哭肿了耽误兼职。
她走上文字工作这条路一是她有意发展，二是机遇，终于在一次外场活动结束后她找了个路沿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时不时抬头看清理场地的那些员工，然后又低下头打字，一个阴影笼罩在她的头上，她抬起头，是一个气质成熟的女人，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低头看向沈书夏的手机屏幕。
“小姑娘会写点东西？”她说着，把手里一瓶没拧开的水递给沈书夏。
“啊……是，就算是兴趣爱好。”沈书夏接过水，没拧开。
“有没有兴趣试试文案外包的工作，我手里有几家公司的项目在这挺缺人的。”
反应迟钝的沈书夏难得敏锐一次，她露出笑容，尽管她自己后来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笑容肯定是疲惫和僵硬的，但是当时那个姐姐并没有在意，给她留了联系方式后让她想好今晚就能联系自己，沈书夏自然是想都没想，就连晚上也不等，直接就说自己愿意试试，把对方逗笑了。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体力活做着，挤时间写文案外包，攒够了钱开始找房子，找到房子后就辞了体力活的工作，靠着头几次写文案积累的人脉又找到了别的文案工作，也开始有存款了，十二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沈书夏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嘱咐老板多加点糖，又要了个油炸糕拿手里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以前的事，可能人要是太闲了就很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做过体力活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并不是觉得丢脸，靠自己的双手和力气合法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没人问过她而已。
当你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人们就只会看你的成就，此前种种，都是你走向成功的台阶，而没人会想到曾经的台阶也是曾经的成就。
说是体力活，其实就是给大型超市当配货员，她确实不能一大件一大件那样帮着卸货，力气也是不小，平时摆货也是手脚麻利做事利索，并且不抱怨，所以那一阵子做几天就有人干不下去了，而沈书夏却一直做着，还涨了几百块钱的工资。
拎着早餐回家，给十二清理之后添粮，大狗吃得直摇尾巴，沈书夏也很快吃完了早饭，又回到了无事可做的状态，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怎么想陶泽安都起床了，估计又去公司当劳模了，想到这沈书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不用你照顾十二了，我今年在这过年，都安排好了。”
没多久她手机就跳过来好几条信息，沈书夏笑了，这种情况在她预料之中，她没有回复，因为只要不回复，几分钟后就会有电话打来，更快一点，几秒钟之后。
而事情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感，陶泽安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怎么又不回去了。”
“每年都回去内耗自己，今年不想了。”
“……也好，那你有什么打算？”
“自己做点菜跟十二过咯，它还没跟我一起过新年呢。”
“那要不要我们两个，我是说，带着十二和糊糊一起过年？”
“不叫姐姐？”
“你真的是……，好，我会叫姐的，她肯定会来，毕竟你是她最喜欢的夏夏。”
“你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陶泽安沉默下来，沈书夏依旧毫不意外。
“不逗你了，到时候买菜拉个清单，做两道姐姐喜欢的菜。”
说完沈书夏就挂了电话，思考起到时候做点什么菜。
陶泽安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乱乱的，不过他觉得这可能会是他过得最高兴的新年，甚至想不切实际，希望每年都能这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