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
等我和冷绝妍回来的时候，钱倾天早已不知去向。我也打算走，冷绝妍道：“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于是，我俩又吃起了火锅，直到吃完了，我们才离开。
在我干清洁工的这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萧石头，我叫他石头哥。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但我不确定这两者之间存在着联系。
今天我打算问个清楚，今天，我们打扫完卫生以后，他递给了我一个香烟，我接过烟问：“石头哥，你和萧……”
这时，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我们的身边，我定睛一看，是钱倾天。
石头哥弹了弹烟灰，斜眼看了看钱倾天：“择邻，想不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感到很好奇，他这么神神秘秘的，我有了几分兴趣。
“一个没有阳光，却满满的男子气的地方。”石头哥扔掉了烟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可是这一进去，可能永远就出不来了。”
“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的讶异上升到了极点。
“周末我在龙蚁三岔口等你。”石头哥看到地上飞来一团纸，他弯下腰，捡起那团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按捺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周末。
我蹬上我的电动车，来到龙蚁三岔口，石头哥果然早已等在那里了。
这是一个t字形路口，本来的一条直路从中间生出了一条路，直路宽阔，虽然树荫颇浓，却依旧光明磊落，宛如康庄大道。
而中间这条路，不仅坑坑洼洼，又逼仄又阴暗，看起来，绝非人间正道。
“走！”石头哥一声令下，我们朝中间那条路走去。
路两旁的荆棘丛老是勾我的衣服裤子，刺我的脚踝，虽然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跟着前行，向着阴暗的深处前行，直至黑暗将我吞没。
我们去的是一个叫龙头帮的地方，这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到了这里，首先映入我眼帘的便是一座破败的茅草屋，草屋的大门旁，有一个写着“龙头帮”的牌子。
石头哥带我进了里面，里面的人一共分为四队，分别是四堂，从左到右依次是龙眉堂，龙眼堂，龙须堂和龙唇堂。
萧石头站在最右边的一堂的前面，我则站在最右边的一队，看着石头哥对我这一队指指点点的，我才明白，他是龙唇堂的堂主。
而在我不经意的一瞥下，我竟发现了钱倾天，他站在龙眼堂的前面，虎背熊腰的他，对着龙眼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很显然，他就是龙眼堂的堂主。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钱倾天也发现了我，真是冤家路窄，四目相视，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钱倾天主动跑向了我，递给我一根烟，我接过，他还给我点燃：“陆兄弟，有没有兴趣投入龙眼堂？”
“可是我已经加入龙唇堂了。”我不露痕迹地表示反对。
“没事的，我们是好朋友，你进入龙眼堂，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加入龙眼堂。”钱倾天打起了亲情牌，利诱我加入龙眼堂。
“这……”
就在我为自己的立场有些动摇的时候，萧石头走了过来，表面友好地给钱倾天递了一根烟：“钱兄，你不能这样，陆择邻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宾，你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给我挖走了啊。”
“哪有啊，兄弟，我和陆择邻一见如故，也是想交个朋友，既然萧兄这么器重他，那我就忍痛割爱，不和萧兄争了。”说着，钱倾天回归了龙眼堂。
“小子，以后可不能这么动摇自己的立场了，毕竟江湖险恶，谁也保不准别人是真心对你好呢，还是背后向你捅刀子。”石头哥的江湖经验显然要比我丰富，这番话对我可是良药苦口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这简短的一幕，算是我江湖人生的第一课了。
“唉，灵儿这孩子，怎么会……？”石头自言自语地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他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见了，我好奇地问：“你所说的灵儿，是萧灵儿吗？”
“算了，现在人多口杂眼杂，咱们以后再说这个。”萧石头站在了龙唇堂的最前面，和钱倾天并排站着，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位堂主，比另外两位堂主要强得多，若论起实力来，恐怕还在伯仲之间。
没过多久，门外走进来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这男人个头不高，肚子滚得像个球，声音沙哑得像刀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四位堂主却对他毕恭毕敬，大家很快意识到,这个人就是老大,龙头帮的帮主,很有来头。
可是他并没有向大家说话，而是召集四位堂主，让他们转达自己的意思。
钱倾天很快向大家道：“帮主说了，每个帮会的成员交十元钱，当做刺青的费用。”
刺青，我很快后悔了，听人家说，身上有刺青的人，以后找工作都很难，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开除清洁工行列。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了这个关头，已经容不得自己不同意了。
很快地，我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刺了一个龙头纹身，算是龙头帮的标志。
唉，不知不觉间，我就从一个正经人成了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成员之一啊，就在昨天，我还是埋头苦干的清洁工，转眼间就多了一重身份，这人生际遇真的很难说啊，谁也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尽管我成为了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的一员，可心里老是忐忑不安，我总觉得有警察盯着我，把我抓进监狱，细细地审问。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龙头帮是一个秘密组织，似乎除了帮会成员，别的人都不知道。可渐渐地，龙头帮三个字也从一些外人的嘴里冒出来。
这使得我更加地害怕，时不时以为，自己就要被抓起来了。
龙头帮走过了最光荣的两个月后，渐渐开始走下坡路了，帮会成员非常气愤偷鸡摸狗的日子。
等到第三个月过后，不知道怎么的，警察的得到了龙头帮的名册，开始大肆抓捕帮会成员。
就这样我也被抓进了派出所，被强行用激光洗掉了刺身。不仅如此，我们还被拍了照，上了本县的新闻。
这大概是除了我得精神病期间胡作非为后，最不光彩的事情了。
还好，龙头帮并没有什么重大过错，除了帮主睡过两个女的之外，其它的成员还算干净。
所以我们免去了坐牢的危险，进行了长达两天的法治教育。
可我们的帮主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四处下达通缉令，通缉帮主。
可帮主的姓名声音和样貌大家都不清楚，只记得他矮矬矬的，像个球。
这让警察的抓捕难度增加了许多，至今未获。
历时三个月的龙头帮，以这样悲剧性的方式结束了，除了给大家的胳臂上留下了几道疤纹外，没有留下任何迹象。
在我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我和萧石头便被开除了。
老大妈颇为可惜地对我说：“好个小伙子，模样不错，也挺能吃苦，我还打算把我家丫头……”说到这，老大妈住了嘴。
萧石头递过来一根烟，略带歉意地对我说：“择邻，对不起啊，这次都是我害的你。”
“没事，这个工作本来也不长远。”我违心地说了这句，心里却是很责怪他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正经工作，却被你小子给搅和了。
“这都得怪灵儿那小妮子。”萧石头把刚吃的烟的烟蒂扔了老远。
“你所说的灵儿，是萧灵儿吗？”我怀有几分惊讶地问。
“对啊，她老说你不男人，让我带你到男人堆里混混。”萧石头认真地看着我，像看着亲人一样，“灵儿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哦，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们两个很像，原来你们是亲人啊。”我茅塞顿开，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天，天上片云不挂。
对于清洁工这个工作，我把它视为一种心灵上的归宿。如今，我又要在茫茫大地漂泊了，这一漂泊，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一个港湾啊。
“走吧。”我轻轻地说。
再见了，我心灵上的一个归宿。
可就在我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一个温婉的声音叫住了我：“你参加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了？”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冷绝妍，点了点头。
“呵呵，曾一向自诩清高的陆择邻，也会参加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冷绝妍的声音中，满是质疑。
“我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欲望，有缺点，会犯错误。”我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惭愧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冷绝妍还是认真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遥远的北方：“回农村吧。”
“回农村？你好不容易挤到城市里，还要像个名落孙山的秀才一样回去吗？”冷绝妍口里的话，可以品味出淡淡的讽刺味道。
是的，回农村。城市生活是好，但要跻身于此，自己得花很大的力气。但农村不同，它心胸宽广，不管你是失意的文人，还是落魄的浪子，它都包容你，收蓄你，接纳你。
城市，一个自己挤不进去的圈子，自己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往里面挤呢。
再见了，这座我曾经生活过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