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虚惊一场
下课的时候，老师拖堂了十分钟。
宁苑瞄准时机，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后门遛了出去。
等人走出去，顾辞才抬头，意识到什么，拿了两本书塞进包里，紧跟了出去。
刘志忙完手上的事情，没回头:“学霸，等下去哪里吃饭？”
后面没有回应。
刘志才转过头，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刘志对着顾辞的新同桌，重复了一遍。
“刚走不久。”他指着门口。
“见鬼了这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刘志在一旁自言自语，没人搭理他。
“不走？”前面，陈诺对刘志使了个眼色。
“人没齐。”刘志简短解释道。
“这不挺正常的。”
两人从小一块玩到大，陈诺很了解顾辞的性格，十有八九，都能猜出顾辞去哪了。
两个空空如也的座位，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但是陈诺没解释这回事。
八卦归八卦，还得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吃饭的时候，刘志一个劲地跟陈诺打听，他隐约能察觉到什么，但是又说不上话。两人聊天的时候话题一直被陈诺带着走，等刘志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少了点什么。
狭窄的道路，光影透过树叶的间隙折射出来，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动漫里的画面。
宁苑戴了耳机，这时候听得很入迷，压根没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两人都穿了校服，路人都能看出这是临川一中的学生。
宁苑对这条路很熟悉，不远处就是黑水街，她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累，熬夜成了常态，有时两点多才睡，天还没亮就得顶着个黑眼圈去学校。
她包里多带了几本书，包括陈国栋给的那本习题集。
不远处，红灯亮了。
宁苑靠在柱子旁边，目光停留在一家医院旁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旁边有几辆救护车堵在一块，能听见里面病人家属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仿佛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把病人拉回，护士在一旁耐心解释，却毫无成效。
具体的情况无人得知，救护车挡在门口，如同分界线一般。
汽车的鸣笛声将思绪拉回，宁苑回了神，过了路口。
“宁苑。”
是顾辞的声音。
人没回头，以为是错觉。
接着又是一声，同样的语气。
“怎么又是你？”宁苑回过头。
“有人往我桌子里塞药。”顾辞回答得理直气壮。
宁苑应了一声:“你怕有人给你下毒？”
顾辞:“……”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佩服这人的脑回路。
“说不定是对症下药。”
她又补充了一句。
顾辞:“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
宁苑:“我看挺像的。”
“那你说说，我看着像哪里出了问题？”
宁苑略加思考:“精神状态不正常。”
这话挺直白的，顾辞觉得宁苑多少知道点什么，但是又没说明白，背包里面装着的药，十有八九他都能猜出是宁苑送的。两个人都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肯先说。
“最近事情有点多。”顾辞解释道。
他们俩个站在路口旁边，对面绿灯亮了好几次，旁边住户的灯陆续被关掉，只留下几盏路灯，汽车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最后问你个事。”顾辞换了个话题。
“你说，我有问必答。”
“你这次考试估分了没有？”
“没有。”
宁苑毫不犹豫说道。
“你这次分数挺高的。”顾辞说。
“你听谁讲的？”
“猜的。”
“你打算考哪所大学？s大还是a大？”
顾辞其实想问得更清楚一点，但是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了。
“看情况。”宁苑说。
她的回答总是令人琢磨不透，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们能上同一所大学吗？”顾辞说话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
不知道对面这人有没有听见。
按照现在的学习进度，两人的成绩相差无几，主要取决于高考的发挥水平，有些事情，太早知道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顾辞还是想争取一下。
“再说吧。”
没有全盘拒绝，也就是说还有希望。
起码，顾辞是这样想的。
“对了，袋子里的药一天吃几粒来着？”顾辞挠头。
“红色盒子的一次一粒，白色盒子的……两粒……”
等到宁苑的目光重新回到顾辞身上，才发现不对劲……
被套话了……
宁苑咳嗽了两声，语气极不自然，看向别处，以至于逃离现场的时候还出现了手脚迟钝的现象。
“我随便问的，开个玩笑。”
末了，顾辞还不忘调侃一句，宁苑估计听到了，但是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背影消失在路口处。
顾辞没着急回家，放学的时候他就跟向暖发了消息，有事要晚点回家。
过了半个钟头，他才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过了人行道。
这个点能够避免和向暖碰面，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人，顾辞和她相处总感觉不太舒坦。
客厅里面没开灯，顾辞推开门，漆黑一片，他开了其中的一盏，桌子上摆着果盘，像是有人刻意收拾过，接着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
隔壁卧室里传来一点动静，向暖还没睡。
顾辞瞥了一圈，迅速关了灯，溜进了自家卧室。
他拿出背包里的药，果然跟宁苑说的一样，上面还很详细地写了用药数量和时间。
顾辞拿着药盒，眼睛有点疼，他拿起衣服去了浴间洗漱，顺便涂了点药。
他穿着宽松的t恤，人字拖，头发还滴着水，上面还挂着一条毛巾，手机浏览器的页面不停切换着，直到眼睛疲惫才关了界面。
顾辞拿出两粒药放桌上，剩下的和袋子一并放柜子里锁着，钥匙他每天都随身携带。
微苦，伴着凉水，舌尖后知后觉才有的味道，顾辞又多灌了几口水。
房间里有暖气，温度刚刚好，顾辞看向窗外，只有方块般的光影，耳边不时响起呼啸凌冽的寒风，直奔人的心弦。
西南方向，也就是黑水街的位置，宁苑租的房子。
靠在桌上休息的片刻，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窗户不封闭，这间破屋老是漏风，宁苑加了几块挡板在旁边，房东不管事，碰到点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解决。
宁苑揉着眼睛，胳膊有点麻，没反应过来，陈国栋给的题目十分灵活，都能用“变态”二字形容，十分考验人的心态。
光靠这一天两天也“啃”不完，于是乎，宁苑十分迅速地放下手上的笔，钻进了被窝，却不忘吸进了一口冷气。
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见鬼了，这天气。”
许是最近降温快，据报道，临川市明天会下雪。
宁苑没当回事，她小的时候辗转过很多个地方，印象里，就没见过雪这个玩意。
很早之前，叶美玲就问过宁苑想考哪所大学，那个时候就被宁苑搪塞过，留在临川市就挺好，这就是她的答案。
现在来看，她的选择好像多了一点。
s大？a大？
之前有老师宣传过这两所大学，每年临川一中都有一部分的学生考取了这两所大学，要是真上了其中的一所，估计还能见到校友。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地面上。
旁边桌上的灯还没关，光影折射在床头一角，宁苑躺着的姿势很随意，两条腿支棱在两边，她睡着的时候，倒没了平日里的那副凶相，这会倒显得有点乖。
凌晨三点半，临川市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
还是晚上，谁也没发现。
大片的雪，没有成型一般，又像细雨，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挂在大片已经凋零的枝芽上，格外亮眼的白，又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一份色彩。
“下雪了……”
“下雪啦……”
大街上，最先发现的人们在一块欢呼，小孩子激动地跳起来，大人们的笑容藏在眼角，即便欢喜，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宁苑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她伸手去摸床上的手机，摸了个空。
只好睁开眼，手机躺在地上，停留的页面还是s大的招生简章。
她看了眼窗外，远处是雪景。
低头看了眼手机，9:16am。
睡过头了。
手机还收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未回复的消息。
她点开其中的一条语音。
“宁苑!你又睡过头了？啊？怎么搞得？快点赶来上课，要睡也来教室睡，啊？听到没有？”
耳朵凑得太近，差点被这洪亮的声音吓一跳。
这其中，婧姐也发了好几条消息。
但是宁苑没有时间听。
她快速刷了个牙，洗了个脸。
抓起旁边的两本书放进包里，就往门外跑。
宁苑没照镜子，她校服上的扣子没系，袜子还破了两个洞，整个人看着慌乱，手足无措。
一路上边跑边走，就算没醒也该被吓醒了。根本来不及欣赏这下过雪的风景。
“抱歉，麻烦让一下。”
没反应过来，迎面撞上路人。
“不好意思。”宁苑说着，连忙后退了几步。
“没事，你着急上学吧，别迟到了。”女人说道。
“姐姐，上学好玩吗？我一点都不喜欢去学校。”旁边牵着的小孩，声音软软糯糯，睁着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宁苑。
“好玩。”宁苑回答道。
“姐姐，你扣子没系。”
宁苑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果然拉链还半敞开，扣子也没系，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孩。
“姐姐，没事，我们老师昨天才教的，你去学校老师也会教你的。”
如果这样去学校，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呢。
“谢谢。”宁苑礼貌说道。
小孩挥了挥手，口音不太清晰，倒把“不用谢”说成了“布鞋。”
女人见状把小孩牵到一块，觉得她刚刚讲话的模样挺逗，“真是个话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一半一半……”
宁苑听到这么几句，没顾着回头看，离学校还有两个路口的距离，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反正都已经迟到了。
“下楼打雪仗啊，楼下可热闹了。”
“小孩子才玩的游戏，没意思。”
“早知道带相机来了，还能拍照。”
“切，我偷摸下去一趟也没人能发现。”
楼下，高一的学生被老师安排清扫路面的积雪，这会，正趁着没人检查玩得可嗨了。
走廊上聚集了很多学生，有的人还不忘带本书掩护一下。
“诶，下节体育课，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别让其他老师把这节课给占了。”
“你这样许愿不灵，得像我一样，潜心向佛。”
“我看你干脆出家得了。”
“…………”
六班下节课是难得的体育课，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被抢，剩下的有五成还得看运气，因为有自习课的存在。
前面有几个同学还在打探消息，难得的好天气，谁都想下去好好玩一玩，整天待在教室里，感觉心灵都没法得到净化。
刘志企图加入其他团队，得到一手消息，但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对面人在说什么，只能原路返回。
“学霸，你就一点都不期待下节是体育课吗？”
“不期待。”
顾辞甚至连头都没抬。
“真没意思。”
刘志感到很失望。
比起下节是体育课的事情，顾辞更希望某人能够快点出现在教室里。
给人发消息没回，难不成昨晚受刺激了？还是在路上看风景看得太过入迷？
顾辞试图制止脑海中这些不理智的想法，越想越离谱。
铃声响后的五分钟，有人接到消息。
“下楼集合，关老板在楼下等我们。”
一阵欢呼雀跃淹没了教室，很多人听到消息，什么都没拿就冲了下去。
顾辞是被陈诺他们一块磨着下去的。
“老关有喜事啊，大红色的棉袄，多喜庆。”
“那是隔壁王老师的爹，傻子。”
这一段对话，后面的人笑得不亦乐乎。
列好队，报数，运动前热身。等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老关才慢悠悠地拿着个哨子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少了个人，谁啊。”
“宁苑。”
“班长记好名字，倒时候叫他拿着请假条来销假。”
他又仔细绕了队伍两圈，发现确实只少了一个人，这才正式开始问话。
“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之后自由运动，不准遛出校门，下课前班长点到。”
等人一走，他们一群人才装模作样开始了跑步。
“什么时候老关这么好讲话了？”
“我就说，老关看着吓人，实则还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