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怎么证明我买的是私盐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将曲长生惊醒。
“谁呀？”喊了一声，曲长生勉强睁开眼睛。
将门板打开，就见外面站着两个身着黑色军服的传令兵，见到曲长生出来，问道：“老刘呢？”
曲长生回头向炕上看了看，揉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打着哈欠：“老爷子没在，二位有事儿？”
个高的传令兵从挎兜中拿出一张字条，口中说道：“务必告知老刘，今晚的更号改成这个。”
见曲长生接过字条，两传令兵随即转身离去。
曲长生抬眼看了看现在的时辰，大约巳时左右的时刻。
低头看了下字条内容，上面赫然写着：私藏盐犯，罪及三族。
曲长生叹了口气，将门关好，回炕上继续睡了。
他这身子骨一直不见好，现在每日发困的时间更是多了起来。
从被老刘捡回来后，曲长生的身体一直病恹恹，看过镇上大夫，大夫给出的结论是表虚不固，元气亏空，加之每日跟随老刘打更，虽是吃着一些补药，但恢复效果依然不显。
时值仲春，日头一天天的暖和了起来，更是加长了曲长生的睡眠时间。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日过午时了。
老刘还没回来。
曲长生将羊皮袄披上，出门从东窗户下面取回些柴火，开始烧水做饭。
看了看家里的食材，见年节时制好的腊肉还有些，便打算做些馄饨吃。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原本是想落些榆钱来吃，可他白日的时间实在有限，加上身体虚，根本就没体力去落榆钱。
将盆中剩余的野菜搅合着剁好的腊肉做成馅，又将和好的小半碗面做成馄饨皮，曲长生熟练的捏起了馄饨。
刚捏了两个，曲长生想起似乎还没给腊肉馅调味，便拿起了盐罐，这才发现里面空荡荡，已是没有盐了。
曲长生将盐罐放下，又尝了尝馅的味道，似乎还有点盐味，看来年前制作腊肉时盐量用的足。
“长生啊，看看我带回来什么了？”老刘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响起。
曲长生将手中最后一个馄饨包好，抬眼看向走进屋里的老刘：“爷爷，今天你又没睡，身体怎么吃得消？”
老刘脸上黝黑的皱褶里似乎散发着欢喜的亮光：“老了觉就少了，少睡些没事儿。来，长生，你看看这是什么？”
曲长生这时注意到老刘手中拿着一个鼓鼓的纸包。
老刘快步走到灶台旁，把盐罐拿出，然后将手里的包轻轻放在旁边，慢慢的打开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包。
一小堆发褐的大粒食盐露了出来。
将纸包下面细碎的小粒食盐倒入了罐子，老刘又将剩余的大粒食盐密密的包裹了起来。
“今日镇子上乱的很，到处都是巡检的兵爷。听老周说，西边好像又打起来了。”一边说着，老刘一边将包裹放到了灶旁的一个石板下。
石板下被挖了一个浅坑，正好可以放下包裹。
曲长生拉了几下风箱将水烧开。
“爷，早上传令兵给了张纸条，在桌上。”
老刘将盐藏好，听曲长生这么说，赶紧去寻纸条。
拿起纸条，老刘一愣，怔怔的盯了一会儿。
曲长生将锅盖打开，顿时沸腾的水汽将整个屋子占满。
“爷，咋了？”看着发呆的老刘，曲长生扇了扇眼前的蒸汽。
老刘将纸条放在更夫口袋中收好，叹了口气，坐回到了炕上：“这算啥世道！”
曲长生将馄饨倒入锅中，翻搅了一下，又添了把火，风箱抽动了几下，等锅中的水烧开，便招呼老刘吃饭。
乱世将起，物价先乱。
现在老百姓连盐都快吃不起了，原来是三十文可以买一斤，现在都涨到了三百文一斤。可不吃盐又不行，家里的劳作大都是力气活儿，没有盐的支撑根本就做不下来。
“爷，西边啥情况？是羌人入侵吗？”给老刘端过去盛满馄饨的粗砂钵碗，曲长生问道。
老刘吸溜了一口汤，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顿齐：“老周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打起来了。这才安生了多少年，怎么又开始打仗了。”
曲长生端起自己的碗，搅和两下清汤，把馄饨下面的野菜翻了上来：“咱们北边的兵营有动静没？”
“这倒没听到啥信儿，要是兵营动起来那可就真是大事儿了。”
曲长生喝了一口汤，有些薄，也能下咽。
老刘端着碗走了过来，将盐罐打开，用筷子蘸了几粒盐，然后在曲长生的碗里涮了涮：“大夫说你得多吃些盐，不然气力上不来。”
曲长生将碗中汤搅和了下：“爷爷，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别担心。”
老刘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边吃着馄饨边说：“是啊，一定会好起来的。今天的馅子好吃，你多吃点。”
曲长生夹起一个馄饨吹了吹，放到了嘴里，野菜的涩被腊肉的香掩盖，是好吃。
“咣-------”
大门突然被踹开，吓了二人一跳。
从门外闯进三人，曲长生一看，是身着青袍外罩红色轻甲的士兵。
未等老刘和曲长生开口，三人就直奔灶台处一阵翻找，就听乒乒乓乓声传来，一些盘碗直接被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找到了。”就听一人高喝道。
这时从门外再走进一人，身着轻铠，腰跨长刀，面如刀削，脸上胡须似有几日未刮，凌乱不堪看穿戴似是一名小校。
此人眼神锋利的扫了眼屋内闪到一旁的老刘两人，又看了看盐罐中的褐色食盐，开口问道：“这盐是哪儿来的？”
“回军爷，是从蔡记盐行买的。”老刘答道，曲长生却发现他的手抖了抖。
“今日的盐价多少？”小校沉声问道。
“三---三百文？”老刘声音有些迟疑。
小校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带走！偷买私盐，与盐犯同罪。”
听到这句话，屋内两名小兵立刻上前将老刘胳膊拧住，作势要往外带。
“等等。”曲长生忙拦住，看向小校，“这位兵爷，不知从何看出我爷爷买的是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