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发现了
正在许安柠情绪低迷之时,聂卿将她妥善安置在床上,将一旁的枕头拉了过来,轻声说到:“抬头。”
语气柔软,却蕴着不容拒绝。
许安柠一愣。
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爬上了她的脊背。
她闭着的眉眼又不自禁的眯紧了些。
聂卿此时仍旧弓着身体,眼神落在许安柠欲盖弥彰的眼上。
挂着清淡的橙色眼影,一天下来更是淡的快要看不见,纤细的眼线顺着眼尾的弧度勾入鬓边。
再往下,是饱满微嘟的嘴唇,口红早已无影无踪,淡淡的粉色透着女人的魅惑。
聂卿的喉结上下拉了一条弧线。
他缓缓起身,声音莫名有些干哑:“不用装了,刚才在门口我就知道你醒过来了。”
许安柠仍旧闭着眼,充耳不闻。
敌军在逼我诈降,我不吃这一套。
聂卿挑了挑眉,也不再拆穿她,径自出了门。
许安柠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
人真的走了。
她于是又睁开了第二只。
入目所及,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许安柠双手撑着床,略显费力地起身。
她张望了一番自己的卧室。
墙角的行李箱还横七竖八的摆着,她今日走时忘了收拾。
再看房中她摆放化妆品及一些杂物的桌子上,物件之间姿势各样、争奇斗艳。
真真是把“乱”写在了一整张桌上,生怕聂卿看不见。
许安柠又庆幸又痛苦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意识到自己还未卸妆,许安柠赶紧又把脸抬了起来。
半晌,仍旧觉得万念俱灰,又埋了进去。
聂卿端着一杯醒酒茶走近,便听见许安柠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声音。
像个小豹子似的。
他继续往前走。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
一听到开门声,豹子瞬间并拢了手脚,也不管自己的被子已经被自己揉成了一团,闭上眼,悲壮地装死。
她表示,她不该以为那人不会回来的!
她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深感自闭!
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但是许安柠就是觉得此处的收音忽然格外地好。
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在整个房间中扑通扑通的响。
聂卿看着,嘴角险些没有绷住。
他忍了忍,将上扬的弧度压了下去。
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声的响。
聂卿走过去,声音很沉:“起来,把醒酒茶喝了。”
不复往日温柔的语调,反而加了几分家长式的威严。
许安柠知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只能委屈巴巴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狐狸眼中雾气朦胧,许安柠正仰着,与聂卿对视了两秒。
随后,她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聂卿将醒酒茶递了过去,道:“喝这个不仅醒酒,还助眠。”
他有意无意又加了一句:“不过第二个功效对你用处不大。”
许安柠:“……”
*
许安柠喝了一口茶,温热的,入口微苦,进而回甘。醇厚且带着点清香。
那人泡的茶一向很好喝。
许安柠又几口下去,一杯醒酒茶便全部喝完了。
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头微低,闷闷的又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聂卿看着她,到底无法狠下心,说出的话过滤了几遭,添了些柔软,才再次说出了口:“下回还这么喝酒吗?”
“不了。”许安柠乖乖认错。
“许安柠,命只有一条,今天如果我不在,你是打算在马路上过一晚上吗?”
“不是……”
聂卿怒气上涌,语气又沉下来:“那是什么?”
许安柠的头埋得更低,半晌,清透软糯的声音透着点哑,很轻很轻:
“我错了。”
其实也不知为何,要对那人说对错。
似乎不是那样的关系。
但就是莫名觉得很愧疚。
聂卿沉着眸子,眼底情绪不分明。
头顶的白炽灯质量很好,房间的一切都一照无遗。
但总有它也看不见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
半晌,聂卿道:“我明天中午飞上城,那边有些事要我过去处理。”
许安柠没有抬头,只是忽然觉得鼻子很酸。
他要走了。
一时间,顾不上许多,女人的心事满溢了出来。
许安柠仍旧低着头,声音有些颤:“会回来吗?”
人间有许多东西,朦胧两可,辩不分明,总是需要辩证地去看待,人们若想要看清一样东西,往往需要经过不断的冗长的对较。
而一个人真正地确认另一个人的心思,同样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确认。
聂卿看着许安柠的发顶,心里忽然有些发痒。
他似乎,得到了几分能够确认的信号了。
他的声音缓而柔,像是一盘旧磁带:
“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两周的样子。”
许安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是期望的,那人与自己还会有交集。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与聂卿重叠。
那人的眼睛生的很好,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窝也深邃,看人时,自带了几分深情。
许安柠没有再多问。
两人早已不是青葱的少年,许多事情皆是心知肚明,哪怕尚且还未曾摆在明面上。
“许小姐,”聂卿忽然叹了一口气。
“麻烦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你自己。”
他说话很客气,像是珍重的托付。
可他的话中含义却是如此动人。
许安柠眼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
那男人眉眼太深情,她控制不住当了真。
许安柠盯着他瞧,应道:“好。”
聂卿走后,许安柠犹豫再三,给母亲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母亲火急火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喂,安柠?”
许安柠深吸了一口气,应道:“妈。”
“你现在还在外面吗?”
“嗯。”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再过几个月吧。”
“什么?几个月?!不行,你那个职位保不齐哪天就被别人顶替了,你等不起的!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胡露顿了几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语气强硬道:“这样,我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回来。”
“安柠,告诉妈妈,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许安柠感觉自己如同被绑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之上,被人无情扔进了海中。
她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沉陷下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的声音沙哑,带了点哭腔:“对不起,妈。”
“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你就早点回来!”胡露越说越激动,“安柠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是多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啊!”
许安柠用手揩去了脸上的泪水,整个人也有些失控:“可是,妈妈……”
“我真的太崩溃了,我就想能够有一段属于我的时间。我听话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