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安遂李家的叔母
看来他们安遂李家还是得有她这个老太婆来费心。
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过了，虽然秋月这次受了委屈被李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抓了起来，但谅他李文康也不敢动私刑。
照她看来，秋月这找婆家的事情也不用费心了，李文康那姓戚的大外甥就挺合适。
据说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将来的前途自不必说。而且父母早亡，秋月将来嫁过去也不要伺候公婆，简直不要太合适。
他李文康无缘无故将她家秋月抓了起来本就无理在先，他若是敢拒绝这门亲事，她就拉着一家人告御状去，让他李文康身败名裂在朝中混不下去。
她瞪着郭氏居高临下道：“李文康家的媳妇儿是吧，快快将我家秋月放出来，再好好赔礼道个歉，叔母我还能与你在这儿好好说上几句话。”
郭氏忍不住大笑几声。
“叔母？这位夫人该不会以为这天下姓李的都该是我家亲戚，都能在我家为所欲为吧。”
“你……”李家老太夫人一拍桌子，“你反了你了，我们可是记在族谱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亲眷关系，我还装你家亲戚不成。你别在这儿给我扯东扯西的，赶紧乖乖将我家姑娘给放出来，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叔母的不客气。”
戚青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家人可真是不要脸，她如今才深刻领略到了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将我外祖母身上的钱财洗劫一空，还将我外祖母和母亲赶出安遂县城，您这一家子又何时客气过。”
李老太眼珠不自在地转了几下，她看向身边的二儿子，这事儿他们当初做的极为隐蔽，怎么眼前这小丫头片子会知道？
难道李文康也知道了？
应该不会，他若是知道了能忍这么久不给自家母亲和妹子报仇？那这男的也没什么用。
不过有用又能如何。
她一早在安遂时就收到了她家老大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李文康他那短命的阿娘和妹妹都死了，还好当初没将这二人留下，否则死在他们家里都不知道有多晦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死无对证，他李文康又能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安遂李家做过什么。
但这李文康如今却是实打实的得罪了她，对她这叔母不敬，将她孙女儿抓起来可不就是证据确凿，看她今日怎么摆布李文康。
李老太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她甚至开始趾高气昂地指责起戚青溪来：“你一个小辈，长辈在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不但插嘴，还敢空口白牙地诬陷长辈，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养小辈的？”
李老太话音刚落，郭氏便立刻回嘴道：“哪有您家会教养小辈，张口闭口喊打喊杀不说……”
她伸手将戚青溪揽到跟前，嘴上半点不放过李老太：“我家正经的姑娘，那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夫婿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大人，你家姑娘倒好，张嘴便诬蔑我家好好的姑娘给人做妾。还说什么你安排你家那姑娘给我外甥女婿当正头夫人，当家主母，到时候便要将我家姑娘赶出家门去。怎么我竟不知你是自比皇上还是认为皇上都不如你啊？”
李老太开始慌了：“你别在这信口雌黄吓唬我老人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家丫头根本没有说过这话。”
没错，她说没有便没有，有也死不承认，看他们能怎么办。
郭氏哼笑一声：“你说没有便没有了？想得可真美。当时可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场，宁国侯府的世子夫人你知道吧？就是太后娘娘家的侄孙女儿，你家那丫头骂人的时候可是连世子夫人都一起骂了，你有本事便去将她的嘴也堵上去。”
李老太没想到居然连宁国侯府的世子夫人也牵扯进来了，心下暗叫不好，怪不得李文康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家丫头关起来。
李老太那二儿子，也就是当初安遂县那位李员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那处，他早已习惯了家中的各项事情由母亲做主解决，他只需负责吃喝玩乐就好。
而老二家媳妇儿站在旁边心里急得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们家秋月刚出生时她就和自己家老爷说过，不能将孩子交给她婆母带的，看看她家老大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花天酒地。
每每她要教训大儿子几句，婆母便会站出来责骂她欺负了她的亲亲孙儿，完全禁止她插手管教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今秋月也是，都胆大妄为成什么样子了。
出门参加个婚宴，不但得罪了皇上亲自赐婚的未来都察院佥都御史夫人，连同侯府世子妃、太后娘娘的侄孙女都得罪了。
她家大伯哥也不过才一个区区五品官，婆母还以为这是在安遂，能让她毫无顾忌，为所欲为呢。
不对，还有一个。
眼前这位京卫指挥使家的夫人，怕是连同指挥使也都得罪的透透的。
完了完了，这下她家秋月是彻底完了。
名声尽毁那都是轻的，就怕到时候他们不愿放过她，将她告到官府去，治她个大不敬之罪，那可是要蹲大狱的。
她想开口说几句软话，求郭氏和她身边的戚青溪放她家秋月一马，只要他们愿意放过秋月，今后便是要她当牛做马她都绝无怨言。
“李夫人，我是……”
谁知她刚开口，便被她婆母李老太出言训斥了一番。
李老太厉声道：“有我在这儿哪轮得到你开口说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反了天了你。”
老二家媳妇儿一脸委屈，刚想开口解释，旁边老大家媳妇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大家的早就看透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婆母，还有她家老爷那愚蠢的弟弟一家。
就如夏月所说的，这群人狐假虎威，借着她家老爷的名声在安遂老家胡作非为，如今还敢跑到京城来闹事。
这家人里头也就只剩下她二弟妹这唯一一个清醒人了，不过清醒又能怎样，有这么个婆母在，越清醒便会让自己过得越惨。
她常年不在安遂，倒是有些心疼这个帮她分担了诸多痛苦的弟妹。所以这时候能拉这一把便拉一把，省得平白听她婆母两句骂。
李老太呵斥过老二家媳妇儿几句之后，心里那口气倒是缓和了不少。
如今既然知道是他们家秋月有错在先，她也愿意退一步。
李老太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先前的那些我便不提了，如今我也愿意给你们一个补过的机会。”
戚青溪和郭氏听到这话对视一眼，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求她们放过那口出狂言的李秋月，还给她们补过的机会。
郭氏忍着笑，清了清嗓子看向李老太：“哦？什么补过的机会？”
李老太倒是满意郭氏此刻的态度，她开口道：“我们家秋月被你们家关了一个晚上，已然是影响了她的名声。但我听说你们家有个姓戚的小伙，就是刚中了举人那个。虽然比我家秋月小了两岁不止，而且也没个一官半职在身上，我原本也是看不上的。但谁让事已至此，我也就勉强接受他娶了我们家秋月，你们不敬我外加私下关押我们家秋月一事便就此作罢。”
这回别说是戚青溪和郭氏，就连李老太那两个儿媳妇儿都觉得她是疯了。
李老太家大儿媳闭眼深吸一口气，手上的指甲都快被她捏进肉中去。
她已经忍这老太婆很久了，成日里不干正事只知道祸害子孙。
她家夏月前几年去安遂老家在这老太婆呆了不到半年回来，就开始使出各种大小姐脾气、小家子气的手段。
她费了好大气力才教养回来，否则早就成第二个胡作非为的李秋月了。
她同她家老爷提起自家姑娘的这些变化，可她老爷非但不听，还指责她不该背后说婆母的坏话。
还说什么他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没有他母亲当初的果决，就没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
她从前还不明白自家婆母那个自私自利尖酸刻薄之人哪里来的果决之心。
可她今日总算知道了，这果决原来是说的将人家孤儿寡母身上银钱洗劫一空，还把人赶到荒野自生自灭的果决。
她知道这家没几个好人，却没想到能恶成这般。
也难怪当初看上她家的钱财将她娶回家中，后来她家老爷当了官后这家人又开始嫌弃起她的出身来。
这一家子，除了她的几个子女，连同她家老爷在内就没一个好东西，今日一个妾明日一个妾的领回家里头，庶子庶女一大堆都要她来费心管教，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她早就不忍了。
昨晚她就已经仔细想过了，若今日这老太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她和几个孩子不好过，那她也不介意添上一把火让李家彻底毁灭。
她已经在乡下偷偷买了个宅子存了笔银钱，到李家出事的时候她便带着孩子们到那宅子里住上三五年，等大家都忘了李家的事情她再带着孩子们出来。
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
她觉得这老太婆再蠢也不至于为了李秋月那么个没有教养的丫头片子，拿自家唯一出息的大儿子的前途来换。
可如今看来，还是她高看了这老太婆。
如此恬不知耻的言论，这老太婆还真就敢说出来，反正也活不下去了，那就都别活了。
戚青溪听到这李老太居然将主意打到允明头上，已然不能再忍。
她正要开口，却见站在李老太身边那位一直表现的事不关己的妇人凑到李老太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老太看着那妇人眼睛一亮，再看向郭氏以及戚青溪时又排出一幅一脸嫌弃的模样。
“算了，老身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只要你们快快将秋月放了，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们。”
戚青溪和郭氏皆是一脸不可思议，前一刻还在叫嚷着要让允明娶那李秋月，这会儿又是唱的哪出？
不过不管她唱的哪出，戚青溪今日都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们。
谁知方才那在李老太身边低语的妇人走到她和郭氏面前，笑眯眯同她们两个说话道：“夫人小姐，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戚青溪不知她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而且对于这家人她没有半分好印象，她自然是不想同她多谈。
可谁知郭氏却点头同意了。
郭氏拉着戚青溪的手，带着那妇人走到偏厅处。
到偏厅后，李老太的大儿媳妇特意避过厅中李老太三人的视线，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塞到离她极近的戚青溪手中。
她用只有她和郭氏、戚青溪三人才听得清楚的声调道：“我知道你们迟早要收拾这安遂李家，这信封里头是我的诚意，你们先看过之后咱们再细说。”
戚青溪看不懂她的意思。
“你们先看过信里头的东西再说。”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回到李老太身边去。
郭氏为了不被李老太发现端倪，寻了个由头让戚青溪出门去看看这信里头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戚青溪直接从侧门出去，往右走过了月门便是外院的书房。
李文康此时便是在这外院的书房里头，随时注意着旁边正厅里面的动静，若是安遂这家人真敢闹出什么动静，他好第一时间冲出去护住妻子和外甥女。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文康眉头一皱，他想着八成是他派去守在正厅门前的护卫来报告情况了，他拿起兵器架上的长刀往前去开门。
推开门后，却发现是戚青溪站在门前。
李文康紧张问她：“可是正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戚青溪拿出方才那妇人给她的信封，将厅里的事情同李文康讲了一遍。
李文康拆开信封一看，里头居然是李老太大儿子贪赃的账目，里头还有单独的一张纸，上头写着一家茶馆的地址，以及一句话。
“若是想要全部证据，明日辰时，到此茶馆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