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赛博空间·仿生人
魏见悉默默地眺望着空中那道潇洒的烟尾，心里很不是滋味。
羡慕这两个词，他都说倦了！
低头再看看怀里的棉花糖，突然有些苦恼。
他不吃甜。
席奕眼神淡然地盯着魏见悉，瞧见他忽而伸手把棉花糖递给了自己。
“吃吗？”
魏见悉有些尴尬地发问。
席奕立刻拒绝：“我不吃甜。”
魏见悉伸出去的手又尴尬了一分。
连绵的雨线飘在棉花糖上，消融了不少糖分，淡粉色的糖水顺着手指的皮肤纹理粘稠滑下，又被雨水冲刷。
席奕问回了之前的问题：“你想吃什么？”
魏见悉盯着手中的棉花糖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吃火锅。”
席奕很认真地回答：“不去。”
魏见悉有些失落地垂下眼，耳中当即传来一声嗤笑，清冷的声线夹杂着几分戏谑。
“骗你的。”
席奕带他拐进一条巷弄，尽头的偏街不像市区那么繁华。
这里更为复古，更有烟火气息。
陈旧的房楼，暗淡的霓虹招牌，杂乱的吆喝，配上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像是九十年代电影里面的香港老街。
他们穿梭在这条熙攘的街道，头顶没有飞行器的轰鸣，看起来忙碌又清静。
有位奇装异服的女人从他们面前走过，露在外头的肌肤白皙光泽，曼妙的曲线性感惹火。
只见她身穿一件半短水洗牛仔外套，随意敞开的衣领下是一件白色的低领文胸，下`身一条低腰牛仔热裤，镂空的破洞渔网袜被束在一双黑色马丁短靴里。
女人脸上涂着厚重的彩色底妆，一头雾面紫的卷发扎至两旁，手腕上竟还缠着一条色彩艳绿的小型毒蛇。鲜红的蛇信子从它口中吐出，带出一串细小的嘶嘶声。
女人目不斜视地走向席奕，熟练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开口的声音妩媚又娇嗔。
“亲爱的~好久不见~”
魏见悉呆愣地看着女人，震惊于她对席奕暧昧的话语中。
由于女人跟席奕挨得极近，毒蛇甚至顺着女人抬臂的姿势半仰在席奕脸侧。火红的蛇信子不停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代替女人隔空送去的亲吻。
席奕拂开了女人的手臂，面色有些不悦。
“不要乱碰我。”
女人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转到魏见悉身上，审视几秒：“第一次看见a愿意跟别人走在一起呢，真是太稀罕了。”
她凑近魏见悉，鼻头停在他的脖颈，鼻翼微动，张嘴间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扑扇在颈侧的皮肤。
“味道很特别，不是机器，不是异形，也不是仿生人，是研发的新品种吗？”
女人抬眼，把视线重新转到席奕脸上，目光犀利又狡黠。
“还是你组装的机械小情人？”
席奕默不作声地盯着女人，没有回答。
魏见悉听懂了机器，听懂了异形，也听懂了女人带着玩笑口吻调侃的机械小情人。
但是他没有听懂仿生人。
魏见悉对于这个名词的概念很模糊，在他的认知里，仿生人本质跟机器人是差不多的，但是比机器人更像人类。
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告诉女人，他不属于这些名词里的任何一种。
因为他是人类。
女人并没有给魏见悉说话的机会，她再次凑到他跟前，面色微微带着几分揶揄。毒蛇不知何时缠上了女人的脖颈，随着她的俯身一同凑近停在魏见悉面庞。
“你闻起来好新鲜，就像真实的人类，还是个活体。”
女人娇俏地笑笑：“你看，我的宠物也特别喜欢你。”
毒蛇仿佛是在回应女人一般，又往魏见悉面庞凑近了几分。吐出的蛇信子都快拍打在他脸上，嘶嘶的声响都似乎是在表达它对他的喜爱。
魏见悉出于对蛇的恐惧，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女人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重新将蛇缠在自己的手腕，声音放轻。
“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你，它不是真的蛇，它只是个仿生物。”
话锋一转，她的语气又变得失落起来。
“就跟我一样，我们都不是活体，不属于真正的生命。”
女人沉默几秒，又问：“你知道仿生人吗？”
“我就是b型号的仿生人，我叫李黎。”
魏见悉听得有些糊涂，“仿生人是机器人？或者高级ai？”
“我不是ai，也不是机器人！”
李黎突然有些生气，抓着魏见悉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
“机器人有呼吸吗？”
“机器人有汗液吗？”
“机器人能有这么逼真恒温的肌肤吗？”
“机器人需要进食吗？”
“它又可以自主消化吗？”
李黎紧紧抓着魏见悉的手臂，不允许他挪开半分，似乎在征求答案一般，声音都带了点魔怔。
“机器人有心跳吗？”
魏见悉默然，此刻触摸到的皮肤温热细腻，随着李黎语气间的激动不停起伏，手掌下的心脏也有规律地热烈跳动着，昭示它是一个真正的‘生命’。
“你能感受我，就像是在感受一个真实完整的人类，对不对？”
李黎放开了魏见悉的手臂，转头指着街角某处，一家卖猪肉铺的老板。
“那个才是机器人，他不需要呼吸，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心跳。”
“冷冰冰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完成工作，生活得毫无乐趣。”
“没有朋友，也没有意义。”
“我们跟它们是不一样的。”
李黎强调道：“我们比它们有更完善的思维与系统，结构也比它们更完美更真实。”
“思想上也能比它们更智慧更自由，你懂吗？”
魏见悉听得云里雾里，他好像能懂，又好像不太懂。张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只能半知半解点头应付她。
李黎见他点头，突然又变得开心起来。她将手臂重新搭在席奕肩膀，语气恢复了最开始的妩媚娇嗔。
“你知道我们是被谁生产出来的吗？”
魏见悉脑子一片混乱，他看向面无表情被李黎揽着的席奕，不确定地回答：“a？”
李黎唇角勾出一弯细小地弧度，“算是吧。”
“我们是被a培养的机器人创造出来的。”
魏见悉感觉自己在听科幻理论。
机器人去创造仿生人？
结果自己的功能还不如仿生人？
回头还要被做出来的仿生人看不起？
所以仿生人是机器人二代吗？
或者说是机器人的进化版？
还没想明白，李黎又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魏见悉有些蒙圈的发问：“哪里怎么样？”
“你觉得我像不像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