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种子发芽
刘汉生此时很苦恼,坐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不停地扇着扇子。
宽大的背心撩起,左手还拿着那把油纸伞在后背捅来捅去。
面露愁容,歪着嘴恨恨的一跺脚:
“凭什么啊?我花钱买了个郡守还没等捂热乎就出这档子事?”
刘汉生仿佛想起了什么,油纸伞抽出扔这一边,右手拍着大腿,右手指着天。
“李洪泽你个老匹夫缺德带冒烟的,这是要害我啊。你们神仙打架能不能别老算计我一个小小的天之镜?”
刘汉生骂完李洪泽,觉得不过瘾,又开始转过身指着西方骂街:
“你一个天之镜都没有的老酆城,最近哪那么多小动作,明知道你家那块玉是个香饽饽,出门不夹着尾巴当个狗。”
“招惹谁不好,招惹李鸿泽那个疯子。”
嘎吱,门被推开了,从屋内走出一名身材高挑,身穿粗布麻衣的姑娘。
一双呆萌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纤纤细手捂着腰间鼓鼓的地方,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
玉足迈下台阶,长舒一口气。
“呼,还好爹没在家。”
视线越过墙壁,四目相对。
“爹?”
刘汉生气的那个牙痒痒,闺女这个样子,百分百又要劫富济贫。
哦不,是劫爹救贫。
看腰间鼓的规模,上次劫回来的又被装了进去。
刘汉生此时不知道该答不答应,看闺女的眼神,怕是惦记这点钱很久了。
一阵妖风从远处刮来,吹得树叶泠泠作响,刘汉生本能的警觉望向天空。
那柄长剑一闪一闪的在空中停留着。
“闺女,钱给谁都是给,爹有个建议,镇西最后一户有个叫李鸿逸的小伙子,受了伤都快死了,要不你给看看去?”
刘珊瞪着呆萌的大眼睛,文文弱弱的向后退了一步,又坚定的向前走了一步。
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回过头,不确定的问道:
“爹,你真让我去?”
刘汉生从来没有如此急迫的想让闺女做个好事,在自己的辖区李宏逸被打了个半死。
虽说很蹊跷,他没有感知到,但也不是推卸责任的理由。
整个大正才有多少天之镜?
一跺脚,身影慢慢消散。
……
聂建安下了床,将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说是被子,其实就是一层布里面裹着杂草。
走到院子,看了眼锅,只剩下干锅在柴火底下慢慢的烧着。
眼看着唯一的砂锅从圆润到干裂,最终当一下碎了。
聂建安赶紧跑两步,弄了些土盖在柴火上,望着锅的碎片略微失神。
回过头,姑娘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摸着平坦的小腹,脸上写满了满足。
待看到聂建安黑成锅底的脸,一地的狼藉,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
手一挥,银剑从屋里飞出,潘恒在身边。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可以赔。”
聂建安看了眼飞在空中的剑,又看了看地上的残骸,一块一块的捡到手里,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走出几十米,扔到街边的垃圾处,回过头,李宏逸家门开了。
眼看着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姑娘,在李宏逸家门口徘徊。
走了过去。
“你找谁?”
刘珊回过头,在看见聂建安的一瞬间,笑了。
这个男孩子,她见过,好像叫聂建安,时常去爹的铺子里想找些灵活干。
不过,基本没戏,爹说他木讷,不会骗……嗯,不会赚钱。
“你是聂建安?”
刘珊回过头,聂建安也愣了,没想到是刘珊。
小镇公认的善女。
“嗯,我是,你找李宏逸?”
“嗯,我爹说李宏逸被人打的快死了,我来看看。”
李宏逸被人打了。
聂建安冲进院子,撩开帘子走到屋内,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停咳嗽的李宏逸。
握了握拳头。
“聂建安,又让你看笑话了。”
笑话不笑话,聂建安倒是没有什么感受,本就是破陋的茅草屋,还能看砖房漏雨的笑话?
聂建安上前掖了掖被角,端了碗水放在床头,四处打量了下。
花姐没在,也许回家了吧。
“先休息一下,我去草药铺子给你抓点药。”
李宏逸了解聂建安的为人,出去一定会带草药回来,中途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明白。
这件事,聂建安参与不了,前因后果李宏逸都明白。
仙人打架,命如纸薄的蚂蚁凑什么热闹。
“聂建安,咳咳,不要去,我躺两天就好了。”
聂建安打开门,刘珊做着敲门的动作,从眼神里看出,她没有想到聂建安会这么快出来。
“伤的怎么样?”
“还好。”
俩人擦肩而过,身上的粗布麻衣在交错的瞬间,仿佛有感知一样。
随风飘荡,一位向内,一位向外。
聂建安回到屋子,他没有去药材铺子,而是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峥山。
每年有多少外乡人死在想要一步登天的路上。
他见过因为一间房间大打出手的仙人,也见过一个眼神置人于死地的仙。
以前总会认为,不冒犯别人,别人也就不会欺负。
就比如,蚂蚁好好的走着,尽量的远离人群,人们不可能为了只蚂蚁跑几步,找到踩死。
这是聂建安一直认定的事情。
李宏逸被打了半死,昨天倚在门框上,意气风发的想要成为仙人。
现在,却躺在床上,濒临死亡。
什么是仙?
这一瞬间聂建安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回答。
包括那天晚上,野人跟另一个男人的对话。
“仙,本应救苦救难,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要兼顾达济天下的责任。”
“仙,是不屈,是自在,是一种敬畏,也是一种束缚。”
“仙,也有生老病死,也有悲欢离合,他们只不过是强大的蚂蚁而已。”
伴随着聂建安的喃喃自语,背后五种色彩,随之显现,慢慢的转动。
身体内五道气,同时迸发,在身体里周而复始。
聂建安站起身子,拿起那块三角铁,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他恨!
为啥,他不是仙。
为啥,身子受不住任何灵气!
他恨!恨自己的窝囊。
手被震的发麻,锋利的三角铁将他的手掌扎出一个小口。
一滴滴鲜血慢慢流在三角铁上,消失不见。
这块铁上闪过一道红光,贪婪的吸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