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脑门不纯洁了
天还没亮，沈天佑已经起来换好了衣服。
沈元良听到动静给他送了水进来。等沈天佑洗漱好之后，他又送了早膳。
看着满桌子荤素搭配的早膳，沈天佑皱眉，谁家好人上路前吃这么多，再让马给颠吐了。
“不用这么多，我吃个饼就行。”
沈元良打了个哈欠：“是少夫人准备的，您多少吃一些。外面的兄弟们都有。”
“什么！少夫人？”沈天佑脸上带着震惊。
“是，听说少夫人的院子一宿没歇下，就是为了给兄弟们准备早饭。”沈元良说完还给少夫人比了个大拇指，“少夫人真了不起！”
昨晚上张果就跑过来跟他说，主子起了先去她们院子说一声，早饭她们院里准备。是以主子的灯才刚亮起来，他就派人去后院通知了。
只是没想到少夫人不只是准备了主子的早饭，连同几十个兄弟的早饭和路上的干粮都准备了。
杨柳带着送餐的队伍走到前院，一队伍的丫头各个都穿着群青色的长裙，大长辫子上系着湖蓝色的绑带，挎着竹篮和水筒款款而来。
几十个刚爬起来的小伙子老爷们眼睛都看直了。这这这，这些就是少夫人院里丫头？咋穿得比财主家的姑娘还贵气？
有胆子小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碰到了狐妖嫁女的队伍，连送到手里的饭菜都不敢接。
逗得小丫头们咯咯地笑。
杨柳将早饭和干粮送到邢央面前。
邢央抱着剑摇头。
“我不走。少将军命我留下看家。”
杨柳脸都涨红了，她没想到自己送个饭都能送错。
“打扰了。”她屈膝行礼，转身要走。
手里的早饭却被人抢走了。
“早饭我吃了。干粮和水你给别人吧。”
“……是。”
另一边张果把早饭送到沈元良这边，就要跑回去帮杨柳姐姐。结果被沈元良留下盘问了半天，这才知道她们院子忙活了一晚上。
少夫人给大伙分了班，打了赏，等送走了将军还给一天的假，大伙都抢着干。
沈元良听着有趣，等送早膳进去时就在沈天佑面前提了一嘴。
沈天佑听得心里五味杂陈，连嘴里的饼子都吃不出味道了。
没有多耽搁时间，也没浪费一粒粮食，他迅速吃好，拿上佩剑就出了门。
离开院子前他还拍了拍沈元良的肩膀：“记住我交代的事情！要听大夫人和少夫人的话。”
沈元良抿着嘴点头。他知道少爷一走又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自己要帮少爷看好将军府。
“主子您放心！”
沈天佑这才转身离开。
万玉柔院子里的丫头大体都是规矩的，中间或有些不伤大雅的笑话。总之送了饭就都离开了。
所以等沈天佑来到门口时，只是发现手下都有些痴傻，并没有太在意。
他本想着回头再看一眼就离开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走廊上远远地跑过来一只兔子——是穿着大氅的万玉柔。
虽说还有点春寒料峭，但大多数人已经换上了单衣。只有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应是还抱着暖炉的。
沈天佑看着与春天格格不入的女人，似乎这才看清了一直和自己打架的人是多么病弱的女子。
她突然被嫁给他，挥刀自护；他便将整个婚房都给砸了。
她被妹妹陷害，被家人绑着送上了花轿，回门之日不肯回门；他便把门给踹飞了，让侍卫守着院子不让她出院。
……凡此种种，万玉柔倔，沈天佑就比她更倔。
当时沈天佑真的没有什么感觉，顶多就是生气，觉得万玉柔无理取闹。
这一次回家，也许是她态度的转变，也许是自己从母亲处知道了当时的真相——对这女人心疼，怜惜，还有对自己的愤怒。
他以前真是个愣头青，压根不配娶媳妇！
身体比脑子还快，沈天佑疾步迎着她冲了过去。
万玉柔一走出走廊就撞进了他的怀里，鼻子被撞得生疼。
因着早起的困意立马消散了大半。
“天啊，”她忍住叫疼的冲动，“……你该走了吧，我没别的事，就是过来送送你。”
“对了，出门饺子回家面，给你的饺子可吃了？”
出门饺子回家面？沈天佑不知道早上吃的哪个是饺子，但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将人搂在怀里，心里不舍得紧。
万玉柔只当是离别，轻拍他的后背。
“将军，一路平安。”
沈天佑将人搂得更紧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府中上下已经瞧过两位主子的互动，仍旧有些不好意思。门口那些属下却不曾见过两人亲近，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将军之前和媳妇吵架，连家都不肯回。这会抱着媳妇不肯撒手的人，不能是他们的将军大人吧！
被兵士们怂恿着，邢央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两人走近了几步。
“将军，该动身了……城门要开了。”他说。
他们带着一队兵士，要赶在城门开放的第一时间出去。不然和进出城的百姓混在一起，还得让守门的士兵给他们维持秩序。
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愿意做出为难百姓和守城士兵的行为。
虽没有近前，以沈天佑的耳力又不会听不到。别说沈天佑了，万玉柔自己也听到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更多是轻松的。沈天佑在家时，她怕和他吵架，怕和他解释，怕这怕那的。现在他要走了，自己简直要为所欲为了。
所以她果断地推开了他。
“将军。”
万玉柔本想说‘上路吧’，觉得不太吉利又闭嘴了。
看在沈天佑眼里只觉得她也舍不得自己。
于是他牵起她的小手，无言地走向门口。
万玉柔人都傻了，但是当着兵士的面，也只能尬笑忍着。
走到了门口，虽然天还没亮，城门也没开。但城里做生意的小商贩以及要上朝的朝臣都已经在路上了。见将军府门口停了一队人马，不少人都停下来看眼热闹。
不一会他们就见将军府的少将军领着个女人出来——唉呀妈呀，这不是谋杀亲夫的万大小姐吗？
看着两人手牵着手，有那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把早点摊上的热水桶都给撞撒了。
隔岸观火的细小心思，门口的两人又怎会知道？
沈天佑并不是演戏，他确实对媳妇难分难舍。
“我真的要走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万玉柔觉得自己没什么话跟他讲，就歪着头想了想。结果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拉了两下他的衣袖，好奇地问：“要是家里有事，我要怎么跟你联系？有信鸽吗？”
下一刻沈天佑的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
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媳妇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聪慧过头了。
军中传信的信鸽是如何被她得知的？
万玉柔的心思已经不在传信上了。他的脏手洗都不洗就碰了自己的嘴——她不干净了。
沈天佑看着万玉柔瞬间佝偻的身形，觉得自己过分了。
他将媳妇搂进怀里。
在万玉柔心如死灰的时候，一个粗糙的，刺剌的，滚烫中裹挟着冷风的吻，落在了她纯洁的脑门上。
本如死灰的心，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下一刻，沈天佑已经抽身离开，跨过门槛，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翻身上马。
“有事就去我书房找人，自有办法联系我。”
然后他就在众多下人和围观群众的注视下策马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天佑才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呢。
万玉柔能怎么办？她只能捂着被亲得湿哒哒的脑门，故作矜持的微笑，转身回到了府中。
“关门！”进府后她立刻磨牙命令道。
邢央这次分明看到少夫人的眼睛里在冒火，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主子走都走了，还把少夫人给惹急了，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