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歹徒
大个子警察开始讲话：“抢劫金店有一人被捕，其余逃离了省城的封锁线，可能顺着国道或二级公路逃离岭南县境。你们的任务是在指定的路口设卡，等待嫌疑人出现……我要强调一点，这四个嫌疑人手持枪支，在抢劫金店时已经伤害了两人。如果你们发现嫌疑人或遇到紧急情况，请立即报告县公安局指挥中心，不得擅自行动。”刑侦支队安排了任务后就离开了。李指导员在地图上指出了城关派出所辖区的九个设卡点，并将其中四个点分配给了协警队。
他们驶出城市，经过二级油路，上了乡公路，道路颠簸不堪。江洋驾驶着车辆，他在大学时考取了驾照，并且有自家的一辆小五菱拉菜车，单位的这辆小警车他也经常开，因此指导员相信他的驾驶技术。车上的其他人包括钢哥、雷哥、岩哥和宽哥，他们之间关系铁搭档。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赵成钢是武校毕业的，回来后无聊就混在协警队领工资了。比江洋小两岁的赵成钢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早已经成为老油条。
到了目的地，岭南峙口离县城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离开了城市，他们行驶在乡村道路上，路况颠簸，土路上的行车不舒服。江洋对于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设卡进行了解释，他认为在二级公路、国道和高速公路口可能会遭遇歹徒，而在乡公路上基本没有问题。他说这条路已经废弃了很久，车辆很少经过，而且这条路无法离开县域，除非嫌疑人想钻进山里逃避追捕。他解释说县里武警队和公安部门已经在县城周边设置了几十个路卡，数百人进行封锁，协警分配的设卡点都是最安全的。而岭南峙口只设置了一个设卡点，因为嫌疑人从这里逃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洋的分析让其他人信服，他在平时经常给出主意，大家都知道江洋头脑清晰，不会胡乱行动。到达目的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已经看不到县城，周围是山包和地垅，景色开阔。他们停下警车，开始闲聊。这条老路几乎没有人经过，除了几辆农用车外，他们在整夜的守夜中没有遇到任何紧急情况。
江洋和其他人轮流通过步话机报告一切正常，但后来没有再收到询问情况的回复。他们开始打瞌睡，有人打呼噜，有人流口水，江洋和成钢则闭着眼睛在前座打盹。江洋开着玩笑，调了自己手机的铃声作为枪声，通过扩音器放大，震耳欲聋。他看到其他人惊醒，但他自己躲过了扔过来的警帽，突然加速离合器刹车，让车突然停下，其他人被震得摇摇晃晃。
随后，江洋告诉他们醒来回家的事，开玩笑说指导员把他们当猪一样对待，只会睡觉和吃东西。然后他们继续前行，但突然听到了几声枪响，大家都吓了一跳。江洋紧张地刹车停下，他们听到越野车追击警车的声音，然后看到越野车撞向警车的侧面，将小长安车翻到路边，然后继续向山上冲去。警车继续追赶，但在山路上无法追上越野车。
一段时间后，追击的警车终于被远远甩在后面，警车的发动机底座受损漏油。陈队长非常愤怒，打电话给县刑侦大队，责令查出在岭南峙口放哨的人，并要求给予处罚。随后，县局局长打电话给派出所，责令报告在岭南峙口放哨的人员，他们放走了嫌犯。
李佳慧感到非常气愤，他们在岭南峙口守了一整夜，却没有阻止嫌犯的逃脱。几个灰头灰脸回来的协警也感到沮丧，互相抱怨。但他们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该发生的，毕竟他们是协警，要听从指挥。
江洋一行五人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中午了。他们的警车被县刑警队征用，用于进山追捕嫌疑人。五个人只能走两公里，然后登上一辆砖车返回县城。
在逃跑时，几个人都表现得非常慌张。岩哥不小心踢到地里的粪肥，弄得一腿都沾满了臭粪肥。雷哥躲在荆条丛中时，屁股被割了一个大口子。宽哥和成钢一个丢了帽子，一个丢了警棍。只有江洋相对顺利地找到了掩护，但他们身上都沾满了泥土，裤腿被红砖擦得伤痕累累。一路上，他们回想着枪战的情景，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狼狈形象。
当五个人进入派出所大门时，他们被满院子里的人看着笑，好像是从砖窑里滚出来的一样。开始是几个人笑，然后是所有人笑。他们注意到郝建雷的屁股裂口后，有人喊道：“雷哥，你露馅了！”雷哥紧张地下蹲，却听到裂口变得更大，然后紧张地站起来捂着屁股。协警和派出所的干警们都哈哈大笑，几乎跌倒在地。
李佳慧指导员气愤地出了办公室，他背着手走出来，把三十多人的队伍镇住了。江洋和其他四人商量过，他们觉得情况没什么问题。大部分派出所的干警都没有接触过枪支，更别说协警了，有些人甚至没见过枪。面对持枪的歹徒或持刀行凶的人，他们会立刻逃跑。作为协警，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一千块，而且还不能按时发放，更别提因公受伤了，连医药费都无法报销。这让五个人心里打鼓，因为李指导员正怒视着他们，眼神像要屠宰他们一样。
实话说，没有人指望拿几百块工资的协警能做什么事情。在面临紧急情况时，逃跑的情况确实让人无法预料。
江洋观察着李指导员斜视着他们五个人，心里非常不安。江洋的二叔江远是所长，江洋感到自己有点心虚。他们的借口该有组织纪律性吗？昨晚联系不上你们，说说你们干了什么？“
“报告车坏了！“江洋汇报道。
他们肯定不能说是因为睡觉不小心把电源蹭掉了。如果车没坏，就说被撞了一下，然后又好了。反正派出所的设备越来越旧，有些对讲机已经不能使用了，敲两下墙，就可以再用了！这些发展高科技玩意和所里的协警差不多，经常在一个关键问题时刻出问题。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们这帮小子不是开小差就是睡大觉。”指导员背着手训话，试图找到突破口，将责任归咎于这帮小子身上，至少要给其他人一个警示。
“完成了一个既定目标任务，指定路口设卡，，报指挥控制中心，不得擅自行动……！“
“是吗？“李指导员斜眼看着几个人，年纪小的还低头认错，江洋和赵成钢是协警队里的刺头，两个人都有背景，自己招惹不起，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确实让局长训得很生气，他撇撇嘴说道：“我表扬你们什么？你们没见到歹徒，你们逃得比兔子还快，表扬你们临阵脱逃？你们堆一排一个石头都能把车拦住我们一会，怎么可能有些人扔下车就不管他们不顾地跑了呢？你知道市警怎么说你们吗？让你们设卡，你们好歹支应一下，慢一点跑，至少跑的时候别让自己上级部门领导可以看见……现在发展好了，放跑了两名犯罪嫌疑人，你们说，这个社会责任问题谁来承担！？“
“指导员！“江洋霎时张大了嘴，这顶大帽子扣得可不轻，挺直了腰杆慢慢说道：“您想通过让我们当英雄，也得给我们当英雄的家伙啊？难道真的要我们用几罐过期的辣椒水、几根警棍去对付持枪歹徒？连那辣椒水都过期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用！如果我们不跑呢？站在学生那里当靶子？那可都是警察中的精英啊，我们怎么能拦得住呢？……再说了，昨天市刑侦队的人说布了一个天罗地网，我们通过这些协警根本问题不重要，那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都没抓到人，这怎么能怪我们！？“江洋据理力争，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他的言辞中无功无过。
协警的声誉比起街上的混混烂仔也不好多少，好处都是给警察的。出了乱子，肯定得让这些没有编制的协警们背锅。派出所里发生了再大的事情，开除两名协警是最好的办法。江洋却提前说出了这番话！
李佳慧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指着江洋他们喊道：“写检查，听候处理！解散！“
“哦“的一声，队伍散了。在外面瞎忙活了一整夜，大家都累了。除了值班的，其他人四散寻找自己的车准备回家。干警们笑着看着站着的五个人，有些幸灾乐祸。一帮协警围着江洋他们取笑、调侃、开玩笑、损人，说了一串串话。五个人有些尴尬地离开了派出所。江洋不耐烦地回头说道：“你们跟着我干嘛！？“
“盖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写份检查承认错误给指导员？“绰号宽哥的讪讪地说道，一脸黑黝黝的，还是个半大学生孩子。
江洋思考着，脸上带着苦涩的表情，咬着嘴唇有些为难地说道：“不好说，我们写检查也没用。刑警队现在还在山上忙碌着，他们顾不上我们。如果抓到嫌疑人，那就好说，肯定没人跟我们这些临时工过不去。我们等结果吧。“
“那要是抓不到嫌疑人呢？“岩哥不满地问道，今天真够糟糕的。
“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就说是我让你们都躲起来的。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干了。“江洋故作轻松地说道。
“如果要受处分，就一起受处分，怕什么呀？“成钢不满地说着，一副愿与难同当的表情。
“啧，你们说什么呢？如果我被开除，至少还能在饭店混日子，你们还有个科长舅舅。他们三个什么都不会，你让他们干什么？听我的，你们四个写检查交上去，过两天就能回去上班了。我拖着不交，被开除也没关系，这事就这样解决了。“江洋说着，看着四个同伴，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一群生活无着的半大小子，甚至还不如自己。宽哥家在乡下，岩哥只是初中毕业没多久，原本就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雷哥的父亲卖豆腐，协警的工资虽然低，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工作。
三个小子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江洋，拍拍他们的肩膀，咂着嘴，无言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真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有责任就不能总往协警身上推吗！？“成钢不满地说道，回头看着三个发愣的小子，瞪着眼训斥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