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信号
徐徐图之,就是不会有大动作。
景鸿提起的心悄悄放下,主子传消息,恐玉瑾行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让他过来看看,年关将近本来准备上门拜访,不巧却传出知府旧疾复发的消息。
玉瑾行本就没什么旧疾,自然不可能复发。
知道他在做戏,却也忍不住来试探一番,只是他刚刚说要让那糙汉子跟自己回去是什么意思?
怀疑自己?弄个人来监视?
“有需要可以提,能力所及在下愿助一臂之力。”景鸿端起茶杯掩饰眼中情绪,见他不以为然又说:“状元郎还欠着在下人情。”
玉瑾行闭闭眼,又提人情!
“你要什么干脆今日说了吧,欠着债我这心里堵得慌!”忘了那玩意行不行?
景鸿目光渐渐涣散手指紧扣着茶杯,半晌后才抿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还不是时候。”
又不是到庙里烧香,还要算良辰吉日!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人情这玩意欠两个是欠,三个也是欠,玉瑾行道:“景千户耳聪目明,可知滇南府守备军听命于谁?”
他只知道守备军驻扎在东郊军营,其他一概不知。
景鸿不一样啊,卫所消息素来灵通,他应是知道的吧?
“你?你要兵权?”
这是什么眼神?
兵权本来就是知府的,只是被别人抢去了,他抢回来有什么问题?玉瑾行琢磨着点头问:“我不能要?”
“暂时不能。”景鸿用手指蘸水在桌上画圈圈,他指着两个交叉的圈说:“你可知前面几个就是要染指兵权才死?”
染指兵权啊,他不染指就可以长命百岁?
景鸿又郑重道:“千万记住,兵权碰不得!”
真是啰嗦,自己想问的是谁控制守备军,要听老和尚念经他不会去庙里,要听他念?玉谨行敷衍应和:“是是是,知道知道,所以守备军听谁的?”
景鸿又噎了一下,说出一个名字。
这人真是来探病的啊?
他让自己千万别碰守备军,殊不知人都有劣根性,越是不让碰的东西越是好奇。
守备军有什么秘密,为此丢了一条又一条人命?
透过屏风看着景鸿走出门的模糊背影,玉谨行懒散靠在椅背上,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别染指,可别怪我呀,景千户。
“他真是来探病?”蒋瑜章探着脑袋从内室出来。
或许是吧,那人心思莫名的很,谁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
目前看来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以后就不知道了。
不过嘛,景鸿的到来却让他发现另一层讯息,前面几任都是妄图染指兵权才死的,而自己这顶多算小打小闹。
守备军的秘密必然有人遮掩,有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这局就稳赢!
“蒋兄,冯大夫那里安排好了吗?”
蒋瑜章一拍脑门,才想起被晾着的冯仲秋,这都过去近两个时辰了,也不知他等的多着急,昨日匆忙拉着人就走,路上两人困乏也没交代什么。
万一出了岔子不是坏了大人好事?
想着便往外走,“下官这就去!”
“蒋兄等等。”他才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人疑惑问:“景鸿刚刚说的分桃是什么?可有典故?”
蒋瑜章差点一个仰倒。
他转头,玉瑾行眼神清澈懵懂,是真的不知道!不愧是能考上状元的人啊,对学问钻研却不看杂书不对啊,“大人竟是不知灵公和男宠的故事?”
灵公和男宠?
灵公是男的吧?分桃莫不是影无垠和许乐宜那种关系?瞥见他难以相信的眼神,玉瑾行默了默,“忙去吧。”他挥挥手看着蒋瑜章出门“冬暖!去帮我找几本书!”
干耗着也无趣,不如趁这个时间多看点书。
见冬暖嘴角动了动,玉谨行憋着口气问:“你知道分桃之好吗?”
冬暖脸色倏然爆红,偏过头猛咳。
“泰半男子都知。”他说。
“骗人!你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吗?怎么还知道什么灵公和男宠?”玉瑾行才不信,他没哥哥那么学识渊博,可也跟着师父念过书识过字的,还看过不少游记杂谈。
他怎么就不知道?
“以前主子教过识字。”冬暖转过身小声说:“男子与女子不同,不用读书也能知道,我我去找书。”
跑那么快做什么?
他还想问问有没有别的是男子都该知道的事,以后好注意着些。
腊月二十五,知府衙门传出消息,玉大人的旧疾虽不能根治但病情得以控制,只需好生休养纵然比旁人虚弱些,也无太多差别。
月朗收到消息亲自送来两株百年野山参。
司家议事厅,司尧坐在上首,司久良坐在左侧,而右边坐着的男人面容枯槁眼眶微微发黑,一双手犹如枯枝轻轻放在桌面。
“月家小子的礼他收了,你们怎么想。”司尧问。
司久良站起身双手作揖下拜,眼角余光瞟向瘦弱男人,司久安,身份尊贵的嫡子又如何,终究是个站不起来的病秧子!“叔父,黄口小儿是死是活有什么大不了,侄儿以为找官印要紧。”
他低着头又忍不住抬眼去看坐在上首的人。
司尧没有回应这话,却转头问:“久安怎么看?”
司久良站直身,手收在背后使劲儿掐着虎口,又是这样!叔父一生没儿没女养育他们兄弟长大,小时候就偏爱司久安。
后来司久安出了事不良于行,他多高兴啊。
他那么努力,为了司家,娶了个恶妇在身边日日恶心自己,以为叔父终究会注意到他,可这算什么?
什么都要问司久安!一个整日关在院子里的废物能知道什么?
“侄儿以为,这是玉大人对外放出的信号。”
司尧身子向前倾了倾,感兴趣的问:“哦?怎么说?”
“七八天前陛下在朝上提起,玉瑾行在遥远的滇南府还知道向他问安,让臣子们多学学。可驿站不知何时送出,内阁也没有经手,那折子是怎么到陛下手里的?若侄儿猜得没错,这官印还在府衙。”
“呵,笑话!难不成是玉瑾行偷了官印?”
司久良侧身讥笑,却听司尧朗声大笑:“久安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他看着司久安的目光充满怜惜,转到自己时却又多了几分失望,说话也带着教训的味儿,“司家的将来还得靠你们,久良啊,多跟你哥学学,别一天到晚折腾后院那点子事!”
司久安淡淡笑道:“叔父,久良是山长。”
“就你护着他!”司尧嗔怪的眼神在司久安脸上扫过,转头吩咐:“久良,备些补气养血的药材送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