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升堂
“学院清净之地岂是尔等吵闹之所?”司久良手背在身后训斥任娘子,转头瞪向任明智:“还不把你家泼妇拉回去!”
何奉远上前劝道:“任娘子啊,这事啊就算是明智兄不对,你也不该闹到学院来不是?成何体统啊。”
他语重心长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大善人呢。
只是在场都是人精,谁又不明白?
司久良手在手后搓了搓,偏头朝玉瑾行的方向看了眼,嘴上无毛的小子还等着看笑话,这两人这儿还要给他找麻烦!“都消停点!”他招手叫来自己随从吩咐:“把这些人弄走,像什么样子!”
这么一群人进来学院竟然没人提前通知他?玉瑾行是没有这个能耐,是谁在帮他?
他打量过在场所有人,这里每一个人他都熟悉,知道他们的弱点,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失控过,可这次他竟在自己地盘被摆了一道!
让他查到下手之人,定要好好回敬!
“放开!放开老娘!”任娘子被人扯着往外拽,跟着的婆子也被人辖制住,“姓任的,你这个敢做不敢认的孬货!”她脸色焦急的她对着尹家主咆哮,“你就是个没种的,那么多女人都生不出孩子,这贱货凭什么”
尹家主看向瓷儿的眼神有些许怀疑,目光定在她肚子上语气坚定道:“还不堵了她的嘴!”
“给别人养儿唔唔唔”
眼看任娘子被人制服,应虎犹豫伸手,又把目光转向他,玉瑾行向前走了几步,“朝廷办案素来讲究证据确凿,山长处事倒是雷厉风行。”他拍拍手点头肯定道:“是本官迂腐了,山长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司久良眯着眼,目露警告。
两人对视,片刻外面任娘子呜咽声不再,院门口出现十几个捕快,玉瑾行对着元樵吩咐:“今日就在书院升堂,本官要断一断这任先生败德案!”
“是!”
“玉大人,这是鹤鸣书院!”司久良牙齿紧咬,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驳斥他!
玉瑾行,你是真嫌命长!
“鹤鸣书院乃滇南府府学,本官作为知府自当为学子们负责,任明智身为儒学士品德该是上上选,闹出这等事定要查的清清楚楚,山长你说对吗?”
公道!这里面有什么公道可言?
司久良只觉得面皮被人扯的生疼,他看着自己的随从,这里是鹤鸣书院,只要封住这些家主的口,除去一个知府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反正死了好几个,朝廷也没追究不是。
想到此,他对着随从点点头。
“呼——”一声长啸,很快出现一行侍卫打扮的壮汉。
玉瑾行面露惊恐,眼中却带着笑意道:“哟,山长这是要谋杀本官啊。”
谋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之前玉瑾行对政务从不指手画脚,看着是个懂事的,只要不来招惹他没想过动手有六元及第的名头又如何,终究是寡妇养大的,没什么根基,想要除掉随时都可以。
何奉远悄悄挪了两步,贴近身前小声道:“山长,千里江山图!”
司久良心里一震,‘千里江山图’,是了,是了,那幅画据闻是收藏在陛下内库的东西,却被玉瑾行借了来,他在陛下心中很有分量
若这小白脸死的不明不白,会不会引得朝廷重视?
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为了个任明智不值得!
“玉大人哪里话,不过是让他们给大人腾地方罢了!”司久良紧咬牙关阴沉着脸道。
你等着,总有一日我要将你扒皮抽筋!
“如此多谢!”玉瑾行轻笑一声,赌的就是他不敢动手!像他这样的人最会权衡利弊,任明智还不足以让他为之不顾一切。
走了几步,他又对司久良道:“山长啊,鹤鸣书院甲班学子都已是秀才,日后也要博个前程,今日天时地利不如让他们来听听,学些书本里没有的知识,可好?”
“玉大人高瞻远瞩!”
玉瑾行憋着笑朝元樵使眼色,许乐宜翻了个白眼,凑近语气不赞同道:“您别故意撩拨成吗?真不怕他忍不住动手?”
怕什么?他很肯定司久良不敢明面上动他,那还怕什么?
蹦跶呗。
‘惩戒堂’是平日学子犯错受罚的地方,大堂宽敞,上首和左右各设书案,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玉瑾行端坐上首,看向面色各异的乡绅家主们,这些人也是倒霉,被牵连进任明智这案子中来,不知会不会被司久良记恨?
要是记恨才好,闹起来他才有便宜占不是。
“山长,月家主,诸位都坐。”
司久良袖袍一甩直接坐在右下手,月无双浅浅行了一礼坐在左侧,而其他家主也行礼找位子坐下。
左右坐的满满当当。
不多时,大堂外站满一圈学子,玉瑾行第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的舒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很难不让人察觉。
“今日这出闹剧大家都看见了,任明智乃诸位学子教习,他的品行关乎学院名声不得不重视,请诸位见证,是黑是白让他们辩个分明。”
没有惊堂木,玉瑾行朝门外喊:“带任娘子。”
任娘子发髻散乱,脸上不知被抹了什么,黑一块黄一块的,或许是想起她在浩瀚院的行径,不少人暗自蹙起眉头。
“肃静,任娘子有何冤屈堂上直言。”许乐宜看了眼老神在在坐着的人出言道。
自己本不想蹚这浑水,可玉瑾行来了。
他在罗平县所为便可看出,这不是个软性子的人,能请动卫所调兵令的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只有司久良他们那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根深蒂固的人才会以为玉瑾行没有根基好拿捏。
之前死的几任知府,要么胆小要么贪心。
而玉瑾行不贪且胆大!
看着不温不火不对政务置喙半句,可出手绝对不落空,就如眼前要对付的任明智,表面上看是小小儒学士无甚关碍,实际呢?
他目光落在司久良身上,恐怕这山长还没琢磨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