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荒山
“颜师爷？怎地如此伤怀？”
才两天不见，颜艺小俊脸俱是沧桑，啧啧啧，不知是找老仆太累还是柳安明让他难受？
玉瑾行翻看桌上卷宗，目光飘向缩在角落的颜艺，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听到他调侃只睫毛轻轻颤了颤。
“你早知道了。”
“什么？”
他正翻看颜艺抄录的卷宗，每三年都有几百青壮年在望月乡失踪，还有百姓说在荒山看见鬼火
“你早知道忠叔会出事，为什么不提醒我！”
颜艺眼中含泪神情悲愤，玉瑾行觉得有点好笑，沉浸在找到亲人的喜悦中的人不是他吗？这会反倒怪起别人来？
“颜艺，你不是五岁的孩子，人心难测这种话需要本官告诉你吗？”
此刻，看着眼前颓丧的人他竟有些鼻酸，有些人一开始就不该抱有期待，颜艺如此，他也如此。
没有爹又怎么样？
不是也长这么了，没有所谓的亲情牵绊更好！
又看了颜艺一眼，他缓缓吐出口浊气才拿着卷宗出门找应虎，张守则任知县十八年，失踪了六批青壮年。
近三千人，不得不查！
“你是说，望月乡的荒山闹鬼？”
这应虎，明明是魁梧汉子说起荒山却很害怕：“真的！大人，属下亲眼见过荒山鬼火”
太子墨珏十岁时喜欢上雕刻玉器，越珍贵的玉越喜欢，折腾一年把内库上好的玉都给霍霍完后，又组建了个琼林阁寻找天下美玉。
吉祥赌坊便隶属琼林阁。
前几年应虎听说荒山有玉矿，不信邪的进山寻玉却迷路误了时辰，半梦半醒间看见鬼火，吓得他慌不择路幸运的跑出了荒山。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真有鬼火？
玉瑾行摩挲着下巴，师父常年住在竹海，偶尔也会带他四处走动，这鬼火只从别人口中听过，却从未见过。
这次就去见见！
“回去准备准备，咱们”他看了眼天色道：“明天去看看。”
骑马到望月乡得半个时辰，还是做足准备再去，小命只有一条，可以折腾，但不能折腾没了。
“大人，咱们两人？”
应虎眼中打量之意明显，玉瑾行扯着嘴角假笑：“呵呵，自然还有人。”转头搓搓手指，他得去问问颜艺，鬼火不比爹好玩吗？
走到班房门口，颜艺还保持姿势缩着，算了算了，还是别打扰人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豁达。
“大人？偷偷摸摸作甚？”
玉瑾行猛地回头见蒋瑜章往房里探，他忙扯着人钻进隔壁，等进门才觉得莫名其妙，那是他的班房，他有什么好心虚？
来都来了，索性坐下问起灵蛇山庄的事。
自狼山童氏消失后，灵蛇山庄渐渐声名鹊起，近些年更传出公平正义的名头，隐隐有统领江湖的趋势。
“灵蛇山庄名下有不少田产铺子，是罗平县重要税源，也没有闹出过官司，要查的话有些棘手。”
蒋瑜章思索良久才又道：“有件事很奇怪，十几年前，灵蛇山庄买下一座山，听说山里闹鬼没人再敢进，久而久之那山就被叫做荒山。”
“下官觉得此事蹊跷！”
那荒山隶属灵蛇山庄？
“说说看怎么个蹊跷法？”
蒋瑜章扯过一张椅子凑近：“下官以前被张守则排挤曾下乡督促农耕，听当地老猎户说，那山原本叫云雾山，因山顶常年积雾得名，他们那里人祖祖辈辈进山打猎，从来没出过事。”
“山卖掉后，也有人偷偷进去，却再没出来，后来就传出闹鬼的事！”
云雾山被卖给灵蛇山庄后便传出闹鬼？
确实蹊跷！
应虎刚刚回禀，他让找的赌徒找到了，玉佩是那人在一个山洞里捡的，山洞入口就在荒山脚下！
或许，哥哥被囚在灵蛇山庄！
他定要去看看！
次日一早，玉瑾行带着冬暖正要出门，却被伺候的婆子喊住说是颜艺病的起不了身。
怎么可能？
昨天还冲他发脾气，今天就病入膏肓了？
“真的！大人，颜师爷脸白的像鬼，还发青，嘀嘀咕咕的好吓人！”
婆子说的这般笃定，玉瑾行还是没忍住回头，床上的颜艺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嘴里喃喃低语听不清说的什么。
“颜师爷？颜艺？醒醒！”
推了几下却没半点反应，玉瑾行倒了杯冷茶泼在他脸上，还是没醒过来，脸皱成一团委屈嘟囔着：“娘，我冷。”
梦魇了？打发婆子出去，他抓起颜艺的手把脉，这中毒！
把随身解毒丸给他服下后，玉瑾行坐在桌边等着，没一会儿颜艺便缓缓醒来，看见他时眼眸不自在的闪了闪。
“你中毒了！”
事情紧急，他没空欣赏颜艺的羞赧，好好的为什么会中毒？
颜艺猛地抬头：“中毒！什么毒？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差点就死了，还没感觉！
玉瑾行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迷醉，是一种慢性毒药，没有气味入口微酸，中毒初期没有症状却会慢慢侵蚀五脏六腑，最后脏器枯竭而死。”
“你很幸运，”他正色道：“气怒伤身，你昨日悲伤太过，这毒才提前发作，若是再等些时候，就算解了毒身子也废了！”
“你好好休息，本官要去荒山一趟。”
又叮嘱他千万别再吃酸的，这毒等他荒山回来再查。
刚走出两步，就听颜艺虚弱道：“大人！学生也要去！”
玉瑾行回头，他知不知道荒山是什么地方？这气若游丝的身体还没到山脚下就会一命呜呼！
“我知道，荒山是，灵蛇山庄的咳咳咳咳”咳都喘不过气眼睛还死死盯着他，真是要命！
怕他把自己咳没了，玉谨行赶紧给他顺背安抚：“你好好休息，本官过几天再去，定带你同行。”
“学生知道，大人骗我，”颜艺推开他拉拉被子：“大人觉得累赘不愿带，我便自己去，死在路上，也是我的命数，大人不必自责。”
这是要挟？
“学生曾撞见柳安明，和灵蛇山庄的管家见面，大人，学生不愿再做糊涂人！”
颜艺挣扎着起身跪坐：“求大人带学生同行！”
病弱又执拗的少年也真是惹人怜，玉瑾行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这小两口是真行啊，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