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克
李寡妇威胁不成,污言秽语听得人腻烦。
玉瑾行直接回后院,在床上躺了一天,幸好半年才一次,不然光是冬暖就避不开,在房里关了两天。
期间陈巧娘来过,颜艺来过,蒋瑜章也来过,他一个也没见。
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去城中医馆,从医馆出来,他便让冬暖去给陈巧娘传话。
“听说了吗?陈家二房要倒霉了。”
“黑心玩意儿,逼着侄女去死,我看啊,他大哥八成也是他”
“谁知道,县太爷正审着,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公堂外被围堵水泄不通,玉瑾行一身官服坐在堂上,陈巧娘状告二叔陈钱谋财害命,陈钱自是不认。
不止不认,还唾沫横飞数落陈巧娘,姑娘家整日出入男子后院,不知廉耻云云。
玉瑾行听得眉头紧蹙,这是说他呢?
“肃静!”惊堂木一敲,堂上安静下来,陈钱身子一抖跪在地上嚷道:“大人,草民冤枉。”
刚刚明明嚣张的很,怎么一下就泄了气?
可见小人得志心里还是虚!
“传证人!”
冯仲秋是城中医馆东家,他上堂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陈志夫妻只是普通风寒,吃过他的药却是病的越来越重,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药不对症,直到有次撞见下人倒药渣,才发现汤药里混了相克之物。
“事后,陈钱胁迫草民闭嘴。”
冯仲秋微微抬头看了眼跪在一旁的陈钱,低头又道:“过了几天,草民终是受不住煎熬想把事情告诉陈老爷,可却是进不得陈家门。”
“再后来,陈老爷夫妻就死了。”
“没有的事!”陈钱大声嚷嚷:“大人冤枉啊,他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冯仲秋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两个银锭双手高举:“大人,这就是陈钱给的封口银子,草民一直放着!”
“哼,谁知道你这银子哪里来的!”
玉瑾行摸摸下巴,这话说的有理,银子这东西给出去就不知道是谁的了。陈巧娘说过,陈钱一家花钱大手大脚,每月二两例银根本不够用,确实也拿不出二十两银子。
“这么说,你是不认了?”
听到问话,陈钱应道:“草民冤枉。”
玉瑾行嘴角挂上笑,冲张彪道:“去把李狗蛋抬到堂上来!”
李狗蛋就是李寡妇的儿子,被一副担架抬着放在堂内,面颊凹陷眼珠凸起,若不是胸口微弱动静真和骷髅没什么区别。
陈巧娘惊叫一声:“他,他我爹娘死前也是这样!”
玉瑾行眯眼打量陈钱,他盯着李狗蛋眼里是浓浓的杀意,恐怕心里在想这人怎么还没死吧。
“啪!”惊堂木响,陈钱又是一抖。
“还不从实招来!”
陈钱咬死不认,李狗蛋又开不了口,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李寡妇哭嚷声尤其响亮。
堂上陷入僵局,陈钱脸上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玉瑾行动动手指:“应虎,把人带上来。”
之前李狗蛋交代,药是在一个赤脚大夫那里买的,他便让应虎带人去找。
不愧是赌坊出来的人,很快就把人抓来了。
赤脚大夫双手被麻绳绑着扯上堂,看到陈钱时眼中闪过愧疚,片刻便把始末说了个干净。
三个月前,陈钱找到他,给了十两银子,让他在风寒药里动手脚,他穷了一辈子,第一次见整锭的银子,犹豫两天就给配了。
半月前,陈钱又找到他,让他再配副一样的药,这次给了二十两。
“陈钱!还不认罪!”
“草民草民”
玉瑾行脸一板喝道:“来人,打!”
打字刚落下,陈钱‘咚’一声磕在地上,“招,我招,是我换了大哥和大嫂的药,李狗蛋也是我大人,饶命啊。”
“二叔,二叔!”陈巧娘满脸泪水:“你们一家都是我爹娘养着,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
“我是他弟弟,他该养我!”
陈钱道:“一个月二两银子,打发叫花子都嫌少!只要他死了,整个陈家都是我的,要多少银子没有,再也不用像狗一样对他摇尾巴!”
玉瑾行呵呵一笑,真是不要脸!
“来人,咆哮公堂,先打五板子!”
板子打完,玉瑾行才问:“给冯仲秋和赤脚大夫的银子打哪来的?”
“罗,罗常福给的。”
罗常福?罗常福为什么要怂恿陈钱杀陈志?是生意上不对付,还是有人指使?
罗家消失的银子…
“哦?还有什么,一一说清楚!”
被打过的陈钱老实多了,他说罗常福先是鼓动他夺陈家家产,后来陈志夫妻死后,又让他想办法拿到四海商会令牌。
后来罗常福身死,李狗蛋却总上门讨银子,五两十两的没什么,慢慢的胃口越来越大,他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杀了陈狗蛋就没人能威胁他。
没了罗常福,为何他还想得到四海商会?
玉瑾行盯着陈钱:“罗常福死了之后,谁继续跟你联系?”
这背后定还有人,陈钱一辈子没出过罗平县,陈家积蓄够他挥霍,四海商会对他来说就是个泡泡,没必要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去夺。
“是是如意酒楼的掌柜。”
如意酒楼?那是灵蛇山庄产业。
“陈钱,杀人偿命!”玉瑾行看向赤脚大夫道:“医者仁心,你却为一己私利助纣为虐,十年牢狱反省己过。”
他看了眼要死不活的李狗蛋,让人抬去后堂,“冯仲秋,给他看看。”
罗平县本来人就少,能救一个是一个。
多一个人免费服劳役,多好的事。
围观百姓散去,衙役们忙着押人去牢房,只有陈巧娘还呆呆跪坐堂上,默默的流泪。
左看右看也没找到颜艺,需要他的时候跑的没影,难怪二十五了还没讨上媳妇儿!
“巧娘,别哭了,满仓还小,陈家还要靠你撑着,”玉瑾行思忖着又道:“以后就别过来了,省的人说闲话,对你不好。”
也是他考虑不周,当时只想给她撑腰,没往别处想。
陈巧娘用袖子抹干眼泪,声音嘶哑:“大人,巧娘不怕,大人不要赶我。”
哎,红着眼真像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