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府
两天后，玉瑾行和蒋瑜章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马车晃晃悠悠走在青山绿水间，清凉微风拂面消了不少暑气，临行前他让颜艺协助柳主簿招工修路，也不知能不能试探出点东西。
那天颜艺说柳安明可能是他爹，着实给玉瑾行吓得不轻。
户籍记录柳主簿是罗平县安定镇人，安定镇正是颜艺的家乡，他爹原名柳安明，入赘童家后改名童岳怀。
若柳安明真是颜艺亲爹，那可就有意思了，他才来多久，柳主簿娇妻爱子的事可是听了不少。
“玉兄，明日见到知府大人，该”
玉瑾行回神去看蒋瑜章，这才发现他脸色有点苍白，神色激动又仓皇。
都做了两年县丞了，紧张什么？
“蒋兄，放松些，又不是没见过知府。”
蒋瑜章摸摸鼻子涩然道：“是没见过的，前两年”
前两年张守则去府城述职带的都是县尉杨志，从来没带他去过。
玉瑾行听他语气苦涩，也生出一些同情，明明是县衙二把手，却被姓张的排挤成为边缘人物，甚至被关进大牢。
顺手拍拍蒋瑜章肩膀安抚：“以后机会多的是，咱连皇帝都是见过的，知府而已，你当初要是娶了高大人之女”
若是娶了高尚书的女儿，也不至于见个知府都害怕。
“大人，你真忘了？”
忘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玉瑾行叹息一声嘟囔：“没忘，没忘，就是记不太清。”
等套完蒋瑜章的话，他都要哭了！
望了眼坐在车辕上的冬暖，这真的是孽债啊！
原来，高尚书的女儿看中的是哥哥，被捉到也是哥哥，冬暖那个憨货把蒋瑜章丢进马车，来了个偷梁换柱。
高尚书想将错就错，可女儿不应婚事自然没成。
事后为了女儿名声，只能远远的打发走蒋瑜章，却被造谣说是高家女奇丑无比，榜下捉的婿，人家宁愿做个县丞也不娶她。
他听的就是这段八卦。
难怪高尚书总对他横眉冷对，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那个，冬暖他性子憨傻，蒋兄勿怪。”玉瑾行躬身拱手，他该道歉的，若不是这段插曲，蒋瑜章最小也是个知县，也不会被白白坐牢三个月，真是害苦了人家。
“大人不必如此，刚来罗平时我确实不忿，可见识过百姓疾苦，又在牢里几个月，我才恍悟这些年读书是为了什么。”
蒋瑜章坐正身子看向窗外：“少时家贫，一家老小省着口粮也要供我读书，我那时就想，等我当官一定要买一堆丫头婆子在家伺候，若真是和高姑娘成婚，一朝得了泼天荣华，怕也是”
“十几年寒窗若只为捞一个富贵，岂不是愧对自己？”
他眨眼笑的意气风发。
蒋瑜章和哥哥是同类人，他们入仕不为名不为利，只想为民生为社稷一展所学，也许学子们最初都是如此，最终保有初心的却少之又少。
蒋瑜章会是那个另外吗？
一路闲聊到了府城，在驿馆休息一夜后，二人起了个大早去府衙拜见知府大人。
知府黄从远五十多岁，官服绑在身上肚子里好像装了个崽。
罗平县自来是滇南府垫底的存在，也没他说话的机会，空座两个多时辰后，终于听得一句‘散了。’
他还没站起来就听黄从远道：“玉知县等等。”
玉瑾行坐在最外面，所有知县路过他都瞧上一眼，当真是如坐针毡。
“状元郎刚刚到任，这动静可不小啊。”黄从远眯着眼道。
“赶巧，赶巧。”
来者不善，也不知黄从远要作甚，他站起身躬身盯着地面，脚步声慢慢靠近，一只手放在他肩上按了按，耳边声音意有所指：“发财了？”
原来是打库银的主意！
玉瑾行不答，反正银子他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衙门捕头竟是杀人凶手，这失察之罪你可担当的起！”
嘁，暗示不成想明抢？
“罗平县的库银可是在玉风寨找到的，”玉瑾行对上黄从远眼神，哂笑：“张守则是大人手下官员，不知大人是否也有失察之罪？”
他才去几天，就想给他扣帽子！
黄从远沉脸狠道：“玉瑾行，这不是在京城，别以为你还是陛下宠臣！”
威胁？这是一定要从他兜里掏银子？
黄从远任知府五年，还有一年必然会离任，冰税炭税的事他必然知道，只是不知有没有沾手？
“大人，隆州千户所景千户来了。”
门外传来小厮通报声，玉瑾行悄悄松了口气，景鸿来了，他应该不用掏银子了吧？
“快请，快请。”黄从远狠狠瞪他一眼朝外走。
等看不见黄从远的身影，蒋瑜章才疾步进门心有余悸道：“下官见别人都走了，大人却久久不出来，幸好看见景千户才请他进门一探。”
原来如此。
两人往外走，又听蒋瑜章说：“景千户人还怪好。”
景鸿好不好他不知道，变脸犹如翻书他却见识过。刚走到府衙外，就见黄从远和景鸿在府门外干站着，他忙扯着蒋瑜章避开景鸿视线往旁边溜。
离得远了他才悄悄松了口气，直觉告诉他，景鸿这人少沾为妙。
“玉兄此举实在让景某心寒。”
这声音好像就在头顶！
“那个景兄误会了，是那黄从远太不要脸，我这是躲他呢。”玉瑾行讪笑看向景鸿。
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和蒋瑜章一般高，却只到景鸿耳畔？
“如此，今日要让玉兄破费了。”景鸿一瞬不瞬盯着他道。
破费了？什么意思？要让他请客？手指捏捏荷包在心里叹了口气，哎！十两银子不知够不够他吃？
“景兄，请！”余光看见一家面馆，玉瑾行喜道。
景鸿看了他一眼，率先朝面馆走去。
蒋瑜章扯着他小声嘀咕，吃面是不是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合适的很！玉瑾行跟在景鸿身后往面馆走。
“玉兄慷慨，景某便不客气了。”
“呵，呵，景兄随意，随意。”
玉瑾行手指僵了僵，他明明指的是面馆，景鸿是却走进隔了好几个铺面的酒楼！
看这布置就不便宜，府城真不是个好地方，破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