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计
那是一家四口,公婆和独生子,还有儿媳,本来小日子还过得去。
哪知那家儿子却突然出车祸死了,一家人正在忙着处理后事。因为儿媳正怀着孕,这事就有些复杂。”
说到这里,三岁又想吐槽:你们人类,咋一遇到钱就那么想不开呢。
但忽然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况,钱对人类来说,就跟功德对仙人们来说差不多的道理。
自己现在好端端的神仙日子过不了,不就是人没钱一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叹口气,继续道:
“那家老两口,好容易中年才求到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后半生都指望他了。
哪知突然就这么走了。
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媳身上,想守着儿媳把孩子生下来。
这样一来,就哪怕儿媳今后要嫁人,他们可以想办法留下孙子。
即便留不住,总归是儿子的血脉,也还有些念想。
儿子出车祸后得到些赔偿,加上房子拆迁,他们还有些存款,好歹这日子也能过。
可儿媳就惨了。
那儿媳来自偏远山区,怀孕后辞了工作在家待产,就指望着老公每月拿工资回来开支。
出事后,儿媳左右为难,一方面之前和老公感情还不错,也有些舍不得这孩子。
可她毕竟还年轻,不得不为自己以后打算。
有心拿掉孩子,可自己连手术费都拿不出。
公婆不肯拿钱出来。
他们倒也不是想独吞,说是先替她存着,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把这些钱都给她。
儿媳再傻也明白,总之就是要逼着她生下这个遗腹子。
娘家帮不上忙,加上孩子月份也大了,也没其他办法可想。
就决定要生下来,大不了留着给老两口养着,也不影响自己以后另外找对象。
于是一家人就这样在老房子里耗着。
每次拆迁队过来,一家人就那样杵在门口,摆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老两口端着儿子的遗像号啕大哭,媳妇则挺着大肚子在一旁,也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这场面,心肠再硬的人也狠不起来,拆迁队员都快成调解员了。
你何老四也去过几次。
先还只是不耐烦,可对那样的几个人,自己总不可能当着众人出手吧。
最后自己女朋友也怀孕了,一天到晚在你面前哭兮兮的催着要过门。
老丈人也三天两头地提示彩礼钱要早点到位。
你老板也坐不住了,眼看房价见天地涨,心里急啊。
于是老板下了最后通牒,给了你最后三天,说是如果这事办成了,就帮你付彩礼钱,办不下来,就让你辞职走人。
这下你急眼了。
好话都说尽了,什么放老鼠小强的法子也都试过了,连电都给对方断了。
甚至你还提出自己贴钱给他们租个房子过渡。
哪晓得对方就是死活不挪窝。说是怕动了胎气。
老两口一心想着让孙子平安落地,其它什么都不在乎。还跪下来求你们通融,说很快预产期就到了。
但你却等不及了。
你女朋友眼看肚子就要遮不住了,那年代可不比现在,没结婚住一起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更加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当初为了找个正经工作,可是受尽了白眼。
好不容易过上人模狗样的生活,你绝对不能回到过去。
于是,你想出了一条毒计。
亏你还是个人,竟能想出这样断子绝孙的主意!
你们搞房地产的,经常会接触一些风水先生。
你本来就心术不正,对那些懂邪术的术士特别感兴趣。
有时还会去找他们讨教。
其中有个跟你臭味相投的江湖术士,也姓何。
你们互称本家,有时还会在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
对方一个单身汉,住在简陋的出租屋,又没别的朋友,你有时会给他介绍些生意,有时还会带他去洗脚房之类的地方放松。
对方还以为你真把他当兄弟。
你曾听他喝多了时吹嘘自己会一种术法,可以掩饰滔天罪行,逃避阎殿的惩罚。
那天你买了酒菜,去找他。
酒过三巡,术士打开了话匣子。你故意把话题引到那上面。
术士果然将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
原来他师父曾是茅山传人,懂得一些捉鬼御鬼之术。
和平年代,有些术法没有用武之地,师父本没打算传,却耐不住徒弟软磨硬泡,教给他一道画符之法。
那符的厉害之处在于,死后7天内贴于棺椁或殓具上,可以将人的魂魄封住,使其无法离开。
这相当于是一种作弊手段,这样一来,地府的生死薄上会无法显示其状态,以为对方已经修行改命,从而放弃追索其魂魄。
阎殿也就自然不会收到冤魂告状了。”
何老四还想垂死挣扎: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连鬼魂都出不来,你又从何得知?
阎君听到这里,恨不能把那惊堂木砸到这何老四脑袋上。
这还是个人么,咋比鬼还可怕呢。
人们常用鬼来形容人的可怕,还真是小看了人类自己。
“事到如今,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在想方设法为自己遮掩罪行,此罪一旦落实。我一定会让你永世不得投胎!”
何老四听言只得垂下头去。
那件事过后,他也不敢仔细回想。
只得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多年之后从他人口中说出,连细节都如此地清楚,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诡异。
他甚至曾想过,那会不会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噩梦?
他多么希望他是一场噩梦啊。
所以多年来,他都是开着灯睡觉,要么打开电视,而且家里卧室窗帘从来不敢拉上。
如果没有外界光或声音的陪伴,他是绝对睡不着的。
他老婆也因此一直对他有怨言,老早就分房睡了。
阎君看向三岁,示意她继续。
三岁:“怎么有点累,想休息……黑白二位使者怎么还没回来?明明地方都跟他们交待清楚了嘛。”
阎君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他们两位平时办事是极为迅捷的,今天……这不是刚受过伤么,小黑那样子你也知道,出发前还得回去穿件衣服不是?”
三岁腹诽道:这意思是怪我咯……不过好像的确跟我有点关系。算了嘛,不催了。
她又转向阎君:在你们地府办事连口水都不给喝的么
阎君:水么?现成的好像只有孟婆汤。
他算是看出来,这三岁大仙不过是挟私报复,顺便炫技罢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地不给面子,还反复让他难堪。
是今天加班时间太长的缘故么,咋有点情绪失控的感觉?
对了,她刚说自己累么?仙人几时会累来着?她到底是不是天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