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暗营的秘密
沈念念醒来时，屋内还昏暗着。
睡前点燃的蜡烛已燃烧殆尽，在烛盏上积下一层厚厚的残蜡。
她摸索着起身，室内有地龙烘着，很是温暖。即便只着寝衣也并不觉得寒冷。
借着从窗纸上透进的一丝昏暗月光，沈念念走至床边，将素白的手轻轻搭在裴砚的额头上。
“没发烧。”她庆幸地低语。
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转身回了自己的榻上，沉沉睡去。
黑暗中，床上的人轻轻勾起嘴角。
夜还长，两个人互相挂念，黎明便不会远。
沈念念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移到了裴砚的床上。
天光已大亮，她眼神一扫，没看见裴砚的身影。秀眉一蹙，一个病人不好好躺着，四处乱跑作甚。
她起身下榻，候在外间的侍女听见动静，走近内室行礼道：“夫人早安，可是要梳洗？”
听到这个称呼，沈念念有些不自在，“别叫我夫人。”
侍女圆圆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姜伯昨日是这么吩咐的啊。
沈念念见她愣在原地，也不欲为难她，晚些时候再提醒下裴砚便是。
“你们公子去哪了？”
“公子一大早便出门了，只叫奴婢在这守着等您醒来。至于公子的行踪，奴婢不敢置喙。”
沈念念看着她老实的脸，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请她帮忙端些热水洗漱。
侍女见她言辞客气，诚惶诚恐地准备了梳洗用品，再从脸上擦的，到手上抹的，一应俱全。
随着进来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丫鬟。
“奴婢春桃，奴婢夏荷，奴婢秋菊，奴婢冬梅，问夫人早安。”一排统一青色衣裙的小丫头齐齐站在沈念念面前，恭敬地行着礼。
沈念念被这阵仗吓得退后几步，默了一瞬，“这也是你们公子的安排？”
最先的侍女青竹回道：“府上的下人都是由姜管事安排的，公子只吩咐姜管事要好好照顾您。”
她指着四个丫鬟一一介绍道：“春桃手巧，负责给您盘发。夏荷对各类护肤用品的功效很是了解，负责给您养肤。秋菊负责妆面，冬菊负责衣裳首饰。您看还有什么缺的吗？”
沈念念继续沉默，她记得她是来照顾伤患的？
沈念念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一群人，只让他们放下有用的东西，便将人打发了。
简单收拾完毕，裴砚还未回来。
青竹又送了些早点到房内，知道沈念念不喜旁人伺候，便躬身退下，待沈念念用完后才进来收拾。
肚子有了饱腹感，在房里待着也无趣。
沈念念推开房门，昨夜来这里时天色已黑，看不清全貌。此时才发现，她所处的地方是个极开阔的院子。
院墙上，树梢上还有冰雪覆盖着，铺着卵石的路面和周边的摆设却是干干净净，可见有下人时时清扫。
左面的院墙上有一处扇形框景，一株寒梅入框，其上点点白雪衬红梅，步移景异，美不胜收。
沈念念顺着小路走出院子，只见一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假山旁。
“小六兄弟？”她试探着出声。
背影转过身来，拱手行礼道：“夫人。”
沈念念对夫人这两个字已经麻木了，也懒得再纠正。
她左右看了看，“裴砚呢？”沈念念已经发现，他似乎是裴砚的贴身侍卫，总能在裴砚身边看到他。
“殿下出去办事了，吩咐属下带夫人您在府内逛逛。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沈念念有些不悦，“他不知道自己带着伤吗？你也不劝劝他。”
裴六尴尬地笑了笑，“主子的决定，我们无权质疑。”
“霸道蛮横。”沈念念嘟喃着。
裴六低头盯着地面，装作没听到。
“裴砚今天怎么不让你跟着？”
裴六马上答道：“殿下说府内只有属下对您来说还算熟悉，知道您肯定还有很多疑惑，便由属下为您解答。”
看来裴砚真是彻底贯彻了对她交代清楚的诺言，算他识趣。
沈念念在前头走着，裴砚守礼的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右后方。
今日的天气明显好转了许多，天色不再阴沉沉，连寒风都温和了许多。
有暖阳洒下，晶莹的白雪闪着细碎的光点，愈发显得剔透。
“所以你不是在襄城才认识的裴砚，而是一直跟着他？”
“是，属下年幼时便被选为殿下的近侍，亦是暗营三十二卫的一员。”
“暗营？”沈念念肯定自己未曾听说过这个组织。
裴六点点头，这种秘密性的内部组织结构本是不能与外界说的，但裴砚早就示意对沈念念不可隐瞒，裴六才有胆子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殿下一直有秘密培养自己的暗卫，而其中的佼佼者，便会被选入暗营，冠以裴姓，为殿下做最重要的事情。”
沈念念突然想到裴砚提亲那日，除了裴六，还有昨日见过的裴五，一些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也参与其中。
“那日的提亲队伍。。。”
裴六很快意识到沈念念想问什么，“是暗卫乔装打扮的。”
难怪她当时便觉得这些人很奇怪，既拘束又恭敬的样子。
沈念念心里暗骂，这个狗男人，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裴六走在后方，没有注意到她愤愤的脸色，尽心尽职地解释道：“跟在殿下身边做事的皆是三十二卫的人，衷心与能力自不必说，少部分人还拥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技能。”
这下沈念念倒是有些好奇了，“比如？”
“裴五擅易容，一手出神入化的变脸技术堪称一绝，至今还未有人能看出破绽。十一擅变声，无论男女老少，皆能将其声线模仿的惟妙惟肖，便是被模仿者的亲眷也无法分辨。另外，十六擅蛊毒，十四擅追踪，瑶姬擅媚术，各有所长。他们多不轻易示人，所以外界的人大都只知道常跟在殿下身边的我。”
沈念念听得一愣一愣，这么些个人才，是怎么被裴砚聚集到一起的？
“瑶姬？为什么她的名字与你们不同？”
裴六道：“瑶姬出身风尘之地，她不愿玷污了裴姓，自愿保留本名。殿下也尊重她。”
沈念念顿悟，有些敬佩这样的女子。
“那你们按数字命名，是根据年龄大小排序吗？”
她单纯只是好奇，却不想身后半晌没传来回答。
她奇怪地回头看，却见裴六面色有些凝重，出口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平静，“最初是这样，只是后来有人死了，便有人补充进去，顶替了原来那人的姓名。所以，裴六不会永远是我，但永远有人是裴六。其他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