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梦里梦外都是她
早些年，他始终无子，东宫里的女人便多了些，登基后，那些个女子便都跟着入宫，有了各自的封号和位份，心思越发活泛了。
事实上，大多数的嫔妃都知道，墨北珺子嗣艰难，皇后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他护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她们还算拎得清，不敢造次。
只敢暗暗地盼着皇后最好难产而亡，再不然，生下一个公主，亦或者不健康的皇子也行。
总归是，不会影响她们后边的发挥就成。
可依旧是有不少的人拎不清，上上下下的扑腾，以至于皇后怀胎十月，风波不断，好几次差点就被害了。
如今墨北珩这样说，墨北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被自己亲弟弟嘲笑的！
墨北珩站在下边，无意在意墨北珺的神色变化。
他弯身，正要行礼告辞之际，墨北珺却叫住了他：“阿珩，你就非婉宁表妹不可吗？若是她真的嫁人了，甚至生孩子了，你怎么办？”
墨北珺来来回回的，还是这句话。
墨北珩听着这些，藏在袖子下的手，攥了攥拳：“那陛下觉得，臣该如何？放弃绾绾，找一个女子成亲生子，将臣与绾绾的过往种种，全都忘记了吗？”
可是，他若是能忘掉就好了。
前世今生，他梦里梦外都是她，要如何忘记？
他当然知道，已经三年了。
她若是不想一个人，指不定早就成亲生孩子了，可一想到，她身边会站着另一个男子，一想到她会与那男子耳鬓厮磨，一想到她依偎在那男子怀里，与他们的孩子逗趣。
不，不能想。
他一想到这些，便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心自三年前开始，便空空荡荡的，再未填满过，他不愿去想，也不想去听，所以，这些年他减少外出，不见外人，不听旁的人一遍遍地与他假设这些会让他痛彻心扉的结果。
墨北珺为何还要说？
当年若不是他们，他说不准还能赶到西北去，能找到绾绾的。
若不是他们，他何至于到现在，只能靠着那残存的丁点儿回忆，一遍遍地想着她，念着她？
墨北珺一愣。
看着墨北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寸寸地皲裂，他的心，也像是被倒了一大罐苦水般，心底满满当当地充斥着全然的无力感。
若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配合着父皇，这样逼他？
墨北珺不知道。
也许，还是会的吧。
那时候，阿珩已经是整个皇室后嗣的希望了。
他和其他的兄弟，都中毒已久，调养过后，到底还能不能恢复生育能力，谁也说不准，虽说九皇弟，但他当时的年纪毕竟太小了。
等不及让他慢慢长大，何况，这中间也太多变数了。
墨北珺无力地想着。
许久。
墨北珺又问：“阿珩，你知道，皇室子嗣有多重要，你是一品亲王，是朕唯一的亲弟弟，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朝臣放大。
若是你不能生育几个孩子，朝臣不会轻易罢休的。
婉宁表妹毕竟受过重伤，生育于她而言，极有可能是以命换命，这样，你还要将她找回来吗？
将她找回来以后呢，你还要不要纳妾生子？
若是她不能生，亦或者你害怕她丢了命，不想让她生，那你这辈子，可能就不会有孩子了，这样，你要如何应对朝臣宗室的压力，她又要如何应对宗室的留难？
若是以前，婉宁表妹也许还能与你共担这些风雨，可以与你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可如今，你还觉得，她适合在皇城里过日子吗？
一个不能生育的，身子不好的亲王妃，在这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你可考虑过？”
这些问题，墨北珺三年前的时候便想问了。
那时候，他这个皇弟，一定也预想过这些问题，这才会想着找那个女子养在别苑里，替婉宁表妹挡下所有来自生儿育女的风险和刁难。
可惜，他想是这么想的，但婉宁表妹没法接受，不是吗？
如今，又何必强求？
墨北珺其实始终想不明白，他们这样的感情，到底算是怎么样。
他自小便是在储君的条条框框里长大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储君该有的作为，就连娶妻纳妾，也没有一件事是随了他自己的心意。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好像就没有过自己的心意。
便是用膳，他都不敢表露出对某样菜色的欢喜，生怕被人察觉了他的口味喜好，会被人钻了空子。
坐在那个至尊之位上，他看着好像得到了很多，但实际上，内心一片荒芜。
墨北珩一阵沉默，最后只答：“陛下可还记得，先帝驾崩时曾留下圣旨说，将江南五洲，作为臣弟的封地，若有朝一日，臣弟不想在京城了，可到封地去生活？”
这算是先帝对他的弥补。
西北战场，有他的位置，但如今，傅燃在那里适应的挺好，他在与不在，也不那么重要了。
江南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去的地方。
因为，谢绾绾的家在那里，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是那里。
墨北珺只觉得耳边嗡地一声，直直地愣住。
只一句的反问，却是将墨北珩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他的意思是，既然皇城里容不下她，那他便带着她去江南，去她想去的地方，去她喜欢的地方，去她过得舒服的地方，他的意思是，是她便好。
墨北珺咬着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墨北珩。
半晌。
他终是败下阵儿来，死心道：“今年的春节宫宴，你不肯出席，估摸着也不知道，宸安姑母对外称病，并未出席宫宴，而是趁着宫宴，朝臣宗室忙乱时，她和姑父俩，悄悄出京了吧？”
这天下都是他的，宸安长公主他们悄然出京，墨北珺自是能收到消息。
但他这个蠢弟弟，整日整日地在王府里闷着，人手比不得他那样多，只怕是还不知道呢。
果然，在他提到这事的时候，墨北珩满脸震惊地抬眸看着他。
他声音微颤，嘶哑地问：“他们，悄悄出京了？去哪儿？是不是去见绾绾了？绾绾找到了，是吗？她……”
墨北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什么意思？
是说没有找到绾绾吗？
墨北珺很是无奈地应了一声：“朕安排去跟着他们的人，被人群冲散了，跟丢了。”
“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