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一只玉珏
柳馨儿临走前，跟他提了想与他联系，他想着，皇兄在京城举步维艰，外祖一家也在京城无人照应，便答应了，是以，他们便偶尔有了书信来往。
那些书信，他不会每封都看，更不会每封都回。
大多时候是让临风去周旋，临风知道他的意思，一般会捡着与皇兄和傅家有关的与他说，再按照他的意思回复，也不知怎的，待他重新回京后，外边竟隐约有了传闻。
传说他与柳家嫡女，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他觉得离谱，但也没否认。
反正总要娶一个的，无所谓是谁，那柳馨儿看着还算坦荡，也会维护皇嫂和傅家人的名声，那便是她了。
久而久之。
他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以后是这个女子，也渐渐地对她有了些心思。
这种心思，在被老头子逼着娶绾绾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这就像是一根燃到了极致的柴火，被生生的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那时候，他想的是，老头子一辈子都没管过他，想起他有可用的价值了，便问都不问一声，他凭什么？
越是这样想，逆反的心思便越重，这才有了后边的那些。
墨北珩想与谢绾绾解释，可那种种前尘，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又该如何解释。
谢绾绾也没心思听他的。
她径自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柳馨儿到王府里来的那一回，是我第一次见她。那时候，她们说，柳家小姐过来了的时候，我是真好奇啊，好奇你看上的女子，该是怎么样的，见了以后才发现，也就那样，那时候，你眼睛挺瞎的。”
那柳馨儿一看就是一朵碧螺春，走哪，茶香便飘到哪儿。
他与那柳馨儿的一次次偶遇，都是人为制造的吧？
是江氏，还是墨北炎？
可惜，到头来墨北炎反倒是栽在了柳馨儿这一颗棋子上，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谢绾绾眯了眯眼，笑容清浅。
墨北珩却有些无语。
虽然知道谢绾绾说的是实话，他眼睛挺瞎，但说的这么直接……他不要面子的？
不过，绾绾也没说过，所以，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
谢绾绾一阵无语，不过，她也没沉溺在这种尴尬里，既然墨北珩想知道的是柳馨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她便一一说与他听。
“你不是想知道柳馨儿到底说了什么吗？”
“嗯。”
“其实，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来提醒提醒我，她才是与你两情相悦的那一个，来问问我，住在王府中习不习惯，来提醒兵叮嘱我，你是个粗人，跟将士们厮混惯了，脾气不那么好，叫我别介意你的不体贴，多体谅你一些，再顺道，试探试探我对于上元夜的流言是个什么态度罢了。”
谢绾绾想起这些， 至今仍觉得屈辱。
柳馨儿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府中，而那些下人却不敢直接拦着，甚至她有那勇气在自己面前摆正室主母的谱，说到底，也不过是墨北珩给的底气罢了。
而今，墨北珩竟还计较起这些来，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绾绾回想着那日里，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情绪总归是有了些波动，看墨北珩的眼神也冷了不少。
墨北珩心惊胆战地听着。
越往下听，越是恼火，那柳氏跑到绾绾这儿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喧宾夺主，摆正妃的谱，将绾绾看作侍妾吗？
绾绾在王府习不习惯关她什么事？
他跟将士们厮混，他脾性好不好，碍着她什么了，要她来劝绾绾大度些，体谅些？
墨北珩越想越气，但他也知道，彼时的柳馨儿，能够就这么出入王府，甚至在绾绾这儿玩喧宾夺主的那一套，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错，怨不得旁人。
他也知道，依着谢绾绾的性子，这些言语上的刺激，算不得什么。
指不定，她还会一一反击回去。
毕竟，柳馨儿有底气，她却有正正经经的名分和地位。
她是一品亲王妃，便是柳馨儿有心挑衅，她也不会轻易堕了自己身为亲王妃该有的尊严，更不会因为旁的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迁怒旁人。
但墨北珩也清晰的记得，那日绾绾的情绪是非常差的。
她甚至视自己于无物，直接一声不吭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就连他唤她，她都充耳不闻。
所以，柳馨儿肯定还做了什么。
思及此，墨北珩赶紧再问：“绾绾，还有吗？她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她呀，还送来了一份贺礼，指明是要给我的呢。”谢绾绾的音调拉高了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屈辱。
墨北珩拧眉：“贺礼？”
好好的，送什么贺礼？
他记得，那柳馨儿，是在上元夜前两日才回的京城，也是在上元夜的流言之后，才来的王府，见得绾绾吧？
那时候，王府里有什么事，值得叫一个外人来送贺礼的吗？
没有吧？
就绾绾这话里的意思，那柳馨儿所谓的贺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贺你我新婚大喜之礼。”
“……”
那时候，我们都成婚一年了，她这贺礼，来的是不是晚了些？她是故意拿着东西来膈应绾绾的，在绾绾这儿刷存在感，挑拨他与绾绾的关系的？
墨北珩直觉不仅仅是这样。
是了，绾绾没说，那贺礼是什么东西。
指不定，让绾绾那样生气的，是那贺礼，而不是柳馨儿那些莫名其妙的喧宾夺主的行为。
“绾绾，柳馨儿送来的贺礼是什么？既是贺你我大婚的，那肯定不只是送给你的，还是送给我的吧，怎的之前从未听你提过？”
墨北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绾绾的神色。
虽然因着天黑，看不太清晰，但他还是想看出谢绾绾的神色情绪。
谢绾绾抿了抿唇：“一只玉珏。”
玉珏？
“皇室子得陛下赐婚，都会有一只玉珏，玉珏分两瓣，寓意阴阳，皇子那块为阳，女子那一块为阴，两瓣玉珏上都会刻着你的字，待确定王妃人选后，则会将王妃的名字加刻在其中代表阴的玉珏上。我们成婚前，皇帝舅舅告诉我，本该加刻上我名字的那一块玉珏，被宫人不慎遗失了。”
谢绾绾看了墨北珩茫然的一眼，主动地一字一句解释。
墨北珩越往下听，心里的不安越甚，他隐约猜到，那柳馨儿，莫不是就是拿了这么一块玉珏，骗了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