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曾有旧怨
蔡大人胡思乱想了一通,永瑞帝那道冷冰冰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额边渗着汗,跪在地上连头不敢抬。
永瑞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道:“起来吧。”
“是。”
他刚起来,悄悄地用手袖擦了擦额边的汗,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觑了永瑞帝一眼,便垂下了头,一副老实乖巧等着领导训话的模样。
“朕听说,你将珍馐记的东家给扣下了?”
永瑞帝一开口便爆雷。
明明他可以唤谢绾绾的名字,也可以唤她的封号,但他偏偏说的是东家二字。
这明摆着就是要谈公事,也是要敲打敲打他,让他公事公办的意思?
一时间。
蔡大人还真摸不住永瑞帝的意思。
莫不是陛下知道些什么内情,这么着急,是为郡主而来,不是为王爷而来的?
“是。”蔡大人斟酌了一下,与永瑞帝解释了两句:“陛下,此次珍馐记一事,关系重大,受害之人除了有今科的举子孙其茂,还有其岳母容氏,容氏有诰命在身,珍馐记的东家虽有郡主之尊,但毕竟是涉事者,微臣若是不暂时将郡主看管起来,怕是后边还会出什么乱子。”
蔡大人的话说的隐晦,没直言他担心后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郡主作为嫌疑人之一,总不能还大摇大摆地在外边溜达吧?
万一受害之人家里气不过,那郡主的安全谁来保障?
亦或者,郡主她们真的做下了什么事呢?
何况,他这也是合理合规的做法,便是陛下来了,他也只能这么说。
永瑞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蔡大人心下一松,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还是讲道理的。
即便可能是要来为郡主做主,但至少没对他这个做法表示出什么反对,亦或者要掺和什么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便是四皇子与七皇子相继出事,陛下都不曾踏出过宫门半步,如今婉宁郡主这还没怎么着呢,陛下倒是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了,难不成,外甥女还比亲儿子重要?
还是说,这里边有什么猫腻?
蔡大人总觉得,他的鼻子嗅到了什么阴谋的味道,不过,他不敢说。
然而,没等他那口气舒完,永瑞帝的话,就又让他提了起来,只听得永瑞帝说:“郡主现在,在哪儿?”
“这个,微臣将郡主暂时安置在地牢里了。”
蔡大人心下微紧,话越说越小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着事情重大,瑞靖王爷又牵涉其中,还被捅伤了,他半点儿也不敢耽搁,连夜将该抓的,该审的,闹事的,有嫌疑的……
反正都抓了,也都审了。
根据容夫人身边的婢女交代,容夫人曾在皇后娘娘宫里与婉宁郡主有过冲突。
这下子,杀人动机也有了。
便是有郡主的身份,也没法改变她身上有重大的嫌疑的事实,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好区别对待,更不敢将人放出去,只能将人都关着了。
而且,只能与那些人一起都关在地牢里,免得落人口实。
“你说的看管起来,就是将郡主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丢到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跟那些蛇虫蚂蚁混在一处?”永瑞帝冷冰冰的质问。
地牢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他不用想一清二楚,何况,他也不是没在那样的地方待过。
绾绾哪儿能受得了那样的地方?
再说,为了那混账,绾绾的身子已经这么差了,她要是再有点儿什么,阿姐跟那混账回头还得找他哭。
想到这一幕,永瑞帝就觉得头大。
蔡大人一时惊住。
他心下颤了颤,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恐慌:“陛下,受害的容夫人与婉宁郡主曾有旧怨,如今又是吃了珍馐记的点心才去了的,这……于情于理,微臣都只能将郡主暂时扣下,再作打算,不过,若是您有别的章程……”
永瑞帝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章程什么章程?你都给郡主定罪了,还说什么章程?”
什么叫有旧怨?
什么叫吃了珍馐记的点心才去了的?
这不就是在说,绾绾就是凶手嘛?
她又不是傻子,怎会蠢到明知自己与那什么容氏有旧怨,还拿自己的珍馐记来作伐子。
蔡大人约莫能猜出永瑞帝是为谢绾绾而来的,却不知不过是几句话,便会让陛下这样暴躁,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大理寺一向是这样办案的。
婉宁郡主有动机,有杀人的能力,又有珍馐记的毒点心佐证,他将人拿下,完全符合章程。
没对郡主动刑,也没直接给她上牢具,还给了她拾掇了一个干净的牢房,让她跟她的那个婢女一起单独住,已经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格外照顾了。
但陛下好像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陛下?”
永瑞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不耐烦地看着蔡大人,神情冷漠:“蔡奇,朕问你,你说郡主与容夫人有旧怨,是什么样的旧怨,值得郡主用自己的珍馐记,堂而皇之地杀人?”
他可从未听说过绾绾跟那什么劳什子容夫人有什么往来。
“这……”蔡奇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
“根据那婢女所说,是,是半年前的元宵前,皇后娘娘召了郡主与一些夫人叙话,言谈间,容夫人与郡主似是有些冲突,惹了郡主不喜。”
蔡大人说的很含蓄。
那婢女交代的,容夫人言语间与谢绾绾说的具体内容,他没有说。
但永瑞帝是什么人啊?
他自登基后,前朝后宫,就没有几个是安分的,这也就练就了他听风便知雨的习惯。
即便蔡大人没有往下说,他也听明白了:容氏,是皇后的人。
当初,她敢与绾绾起冲突,是皇后授意。
那容氏,不过是皇后手里头趁手的工具罢了。
半年前,半年前那混账好像在皇后宫里打了曹家的那个来着?
永瑞帝摸着下巴,显然是在回想当初下边的人来报给他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你方才说,那位容夫人是诰命夫人?”永瑞帝愣是没想起来,当时还有这个什么容夫人的事。
很显然,便是有言语冲突,事情应该也不大。
否则他不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至少,那混账打了曹氏的脸,这事他就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