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曹皇后
宫里的这位皇后，姓曹，是先皇后去了六年以后，才被皇上选中的。
曹皇后的出身不高，母家往上数几代，便是泥腿子出身。
后来，族里出了一个男子胸怀大志，又颇有些武事，便毅然决然地投了军，上了战场。
可惜，没遇上一个好的掌权者，他颇有些怀才不遇的窘困，但这一代代传下来，好歹算是世代从武，攒了不少军功，在京郊站稳了脚跟。
皇帝选她，自然就是看中她的出身，以及她与曹氏一族某种天然的优势。
比如，非常听话，有点小虚荣，却又很从心。
那时候，永瑞帝没有与任何朝臣商量，直接在一场大朝会上，让人宣读圣旨。
立后一事，被他们反反复复提过不知多少遍，彼时的曹氏，还只是后宫里的一个小透明，明明生育了四皇子，却只是个婕妤的位份。
但谁也没想到会突然爆出这样一个冷门人选，倒真是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呼声最高，胜券在握的林宠妃因着这一道圣旨，生生成了笑话。
她仗着宠爱，在后宫里闹了好一阵。
当时的她，育有三皇子成年，又是永瑞帝一直最为宠爱的正二品贤妃，更有显赫的家世，后宫中，几乎没有能与她并肩的嫔妃。
可惜，她再怎么闹再不甘也无济于事，已成事实，她也只能咬碎银牙接受。
曹皇后不论从出身，还是心计上，都压不住后宫那些女人，她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她曹家这么多年来，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中立住，得益于三个人。
一是她有个儿子，在皇子中行四，名叫墨北琫。
虽说不是元后，但她的儿子也是嫡子，前朝后宫都盯着呢，只要她没什么大的过错，安分一些，自然也不会被拉下这个位置，反而会被捧着。
毕竟，这是一国之母，还生下了嫡子，她的废立之间，牵系甚广，
四皇子虽说不够聪明，却是好学有野心的，有他的帮衬，曹皇后在后宫中，倒也算安稳。
第二，则是那位天下之主了。
曹皇后是个听话的。
她安分，也对自己的认识十分清楚，永瑞帝将她捧到了那个位置上，又刻意做了些安排和庇护，这才让她们娘俩不至于被后宫阴私算计了去。
只不过，天长日久的，人多少还是会变的。
曹皇后也会变。
这几年，她刻意打压元后的两个儿子和母族，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永瑞帝的底线，虽不至于下什么大的绊子，但时不时冒出来为难，总让人不喜就是了。
因此，这两年永瑞帝对她的态度冷了不少。
第三嘛，则是太子爷，也就是墨北珩的同胞兄长，墨北珺。
按说，元后的儿子跟继后乃至继后的儿子之间，维持表面的和谐，就足够了。
奇怪的是太子仿佛看不到曹皇后对他以及墨北珩的那些打压，反而有意无意地亲近曹皇后，对四皇子，也很是用心照顾，颇有种不管不顾，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意思。
至于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太子表现的反而比较冷淡，不特意亲近，但也不至于疏远的太难看。
有不少人暗自揣测，墨北珺这是对自己亲弟弟没什么感情，怕亲弟弟篡了他的位。
毕竟，两人一母同胞，太子除了占一个‘嫡长’的身份以外，再没多少优势，雪上加霜的是，太子的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过得极为辛苦。
可他的亲弟弟墨北珩却不是。
墨北珩守在西境，在外祖一家的帮扶下，早早上了战场，立下了赫赫战功，有外祖一家为后盾，墨北珩几年前便得了西境的全部兵权，他会是太子最亲，却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兄弟俩没有相处，又是竞争的处境，他们的外祖父一家，明显也是站在弟弟这一边的，这就不怪他不疼自己的亲弟弟了，换做是谁，怕是都没这么大的心去疼别人。
甚至，曾有传言，是墨北珺暗中让人设计了墨北珩，目的就是彻底断了墨北珩坐上储君之位的念想。
传言绘声绘色，谢绾绾也听过不少，但具体如何，谁又知道呢？
若真是如传言所说，那墨北珩好像挺可怜的。
垂髫之年就被送走，在外祖父家里寄人篱下十余年。
少时，在战场上日日厮杀，留下满身的伤疤，却换不来旁人的一丝欢喜。
他为百姓付出了多少，百姓不知道，知道的朝臣和皇上却不在意，就连他的亲兄长，怕是都不想让他活太久。
也不知道，他如今就查出他受伤的真相没有。
谢绾绾想着这些，心底微微一哂，说到底，皇家的那些事，与她何干呢？
这小小王府，她都没资格说什么，遑论皇室的那些事了。
亲近也好，不和也罢，总归是墨北珩与他未来的王妃需要面对的事，不是她要面对的事。
秋辞垂眸，摇了摇头：“王爷还睡着呢，那孙嬷嬷是直接往咱们这儿来的。”
春莹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疑惑，却是全都压下，并不多言。
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墨北珩不是睡着，是昏迷，春莹自知没有秋辞聪明，但秋辞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才没有拆穿。
谢绾绾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去换身衣裳吧，总不好这样随意去见皇后娘娘。”
话是这么说，但主仆三人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沉重。
凤仪宫暖阁内。
谢绾绾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有过来请安的嫔妃，也有一些亲王妃，郡王妃、世子妃，诰命夫人一类的。
谢绾绾一脚踏入暖阁，热闹的暖阁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安静下来，看向谢绾绾。
谢绾绾面色如常，对皇后微微弯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倒不像是要为难于她，笑意盈盈地开口：“不必多礼。”
谢绾绾顺势起身，与在座的几位平级的亲王妃点了点头，又与一些年长的，德高望重品级高的诰命夫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便施施然地站在了最中央。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讪讪地起身给她行礼，却没有一个人给她让位子的意思。
谢绾绾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座的约莫有二十几人。
除了皇后的品级在她之上，其他的，少数与她同属一等，其余的，多数远低于她的品级，但好笑的是，曹皇后找了她来，却没有给她留位置。
正确地说，是没有给她留一个合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