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整顿王府
回了鹿鸣苑后，墨北珩的身影隐在夜色里。
他身旁站着的临风，早已将他们离开这些时日，王府的情况都一一摸清楚了。
而墨北珩关心的，却只有一样：“王妃院子里的炭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风与他说了一堆，万万没想到他率先问的竟会是这个。
他顿了顿，才说：“王妃院子里的炭火，被人换了，王妃对那些炭火的气味有些敏感，以至于引发了鼽嚏与喉头发痒等一些症状。”
墨北珩一听，眼神布满了阴霾：“怎么回事？”
“王妃自幼长在江南，并不适应京城冰冷的风雪天气。去岁刚入府的时候，您与王妃还算和谐，下人倒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前些时候，您与王妃的关系……
府里的下人惯会偷奸耍滑的，这大冬日的，便有人将主意打到了王妃的炭火上。
咱们大宁的银骨炭产量太低，大宁有制，只有三品以上的皇室宗亲，官宦世家才能购买并使用银骨炭。
王府里，自然也是有的，但下人克扣了这些炭火，以次充好。
听说王妃在知道炭火被扣下后，并未说什么，只让春莹姑娘出去采买。
但春莹姑娘便是以王妃的名义，也没能买到银骨炭。
是以，王妃便尽量减少在屋里燃那些炭火，免得惹了身子越发不痛快。”
这些事，临风都一一摸清楚了。
“绾绾她，为何不愿与本王说？”墨北珩。
临风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王妃觉得说了也没用吧。”
“怎会没用，若是本王知道，那些混账……”
墨北珩气恼，恼谢绾绾不说，也恼自己大意。
若不是临风察觉到不对，他这一回去，必然也不知道这些的。
墨北珩突然想到，一会儿谢绾绾该睡了，可她屋子那样冷，身子得着凉了。
“去，让人将府里的银骨炭给王妃送去。”
临风并未动作，只说：“王爷，属下方才已经让人将银骨炭送过去了。”
“那就好，做的不错。”
墨北珩心里熨帖了下，想到谢绾绾不必再受凉，微微安心了些。
“克扣王妃炭火的，是谁？”墨北珩又问。
然而，临风却吞吞吐吐地看了他好几眼，墨北珩不耐：“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林嬷嬷的儿子许冬青。”
墨北珩挑眉，难怪临风会支支吾吾，林嬷嬷在王府，还真算不得什么外人。
林嬷嬷是先皇后从母家带进宫的婢女。
先皇后心善，怕她在宫里空蹉跎了岁月，临去之前，替她择了婿，并将她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有先皇后这个靠山在，林嬷嬷过得还算不错。
即便后来先皇后去了，但先皇后母家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对她多加照顾。
她的夫君是个教书先生，也是个好的，夫妻俩相敬如宾，还算和谐，不久后便生下一儿一女。
是以，林嬷嬷这一生，过得算不上差。
可许冬青却是个纨绔不成事的，成日招猫逗狗，愣是不学好，后来被林嬷嬷带进了王府一起做事。
成婚后，许冬青虽说心思定了些，却有些纨绔之气，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
他媳妇许是听多了他说的，王妃不受待见，便将主意打到了王妃身上，教他借着林嬷嬷的名义，克扣王妃的东西。
一次两次，发现王妃像个软骨头似的并不计较，也不处罚，他们的手伸的便越发顺了。
这小一年里，除了炭火，许冬青昧下王妃不少东西。
只不过因着林嬷嬷与墨北珩的那层关系，便一直没什么人敢说。
若不是他今日去细查，顺藤摸瓜地查出来，也不知道，王妃还要再受多少的委屈。
墨北珩听到是林嬷嬷的儿子时，心底隐隐有些波动，却是不动声色地问：“林嬷嬷自己，可知道这些事？”
“一开始不知道。”
那就是后边是知道的。
墨北珩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的酸涩和心疼。
绾绾对这些事缄默不提，便是今日，那叫春莹的本想说出来，却被她阻止，怕就是因为，林嬷嬷是母后留下的人吧？
她不愿他难做，干脆就不计较了。
没关系，她有所顾忌，那便由他来做吧。
可转瞬，他又想到临风方才的话：“你方才说，王妃觉得说了也无用？”
“是。”
“为何？”墨北珩不明所以。
临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墨北珩问的意思，不由得替谢绾绾叹息。
这炭火，这栖迟苑的荒凉景象，竟还没能让王爷想到什么吗？
无奈，他只好走到墨北珩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走到鹿鸣苑外：“王爷，您看到了吗？”
墨北珩四下扫了眼，面露迷茫：“看到什么？”
外边不就一个院子，然后有些花花草草，临风要他看什么？
临风很想委婉地提醒墨北珩，但他总觉得，话不说清楚，他家主子可能会看领悟不到。
毕竟，他家主子长在军营，日常相处的都是些糙老爷们，哪里能想到这些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啊？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尽量用最短的话，把事情解释清楚：“王爷，咱们瑞靖王府阖府上下都知道您即将迎娶柳小姐为侧妃，甚至亲自去接她回京。
大家欢天喜地做着准备，这府里处处可见您对柳小姐的用心，再对比您对王妃的态度，他们自然就会顺着您的心思想尽了法子去讨好您心尖上的柳侧妃。
您都不待见王妃，他们又怎会看得起王妃，怎会对王妃有什么好脸色？
他们对王妃的态度不好，甚至看不起王妃，您一次没发现，两次没注意，自然，他们就明白您对王妃的忽视。
同样的，王妃势必也清楚，与您说，您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所以……”
“这些怎么能是小事？！”
墨北珩很不满，心里像是有一股气闷着闷着，怎么也发不出去。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他的王妃？
墨北珩阴沉沉地盯着与鹿鸣苑相隔不远的扶风苑，他的眸色晦暗不明，却冷冰冰的。
临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没勇气上前打扰。
过了一会儿，墨北珩平静地开口：“去，将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本王有话与他们说。”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临风却从里边听出了风雨欲来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