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有多想
夜色如水，晚风清凉，院子边缘种的的那些略显枯败的草木，隐藏在围墙的阴影之下，天幕下月光倾洒，院中的水缸中也倒映着一轮残月。
宁南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发现周昉就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似乎正定定地看着水缸中的月亮，这附近晚上真是寂静，只有虫声阵阵。
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在台阶的另一端坐了下来“除了树子，小六哥和马二应该都还没睡着，或许是感觉欠了我们太多，但说实话，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也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安排了，他们能在中都好好地生活就行。”
“我的那些随从侍卫或许都已经死了吧，说来也是可笑，竟然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玉玺上，我确实想过离他更远一点，但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一切。”
“李知乐那小子会不会找到中都来？要是发现傅慎行最后被武阳皇帝处死了，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吧，不过就他小豆芽似的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灵兽峰在天虹道宗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没咋听过，你这所谓的二师兄，水分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以后有机会的话，来北原看看吧，我请客，如果还可以的话。”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宁南星，今晚好像格外健谈，破天荒地絮絮叨叨了许久，此时也终于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
他偏过头去，这才发现周昉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是汗，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气息忽强忽弱。
凝视探查了一下后，宁南星忍不住一笑，原来是要突破了。
他可以出手让周昉突破得更轻松点，但那样做对周昉什么好处都没有，因此只是在旁边静静守护着。
“呼——”良久之后，周昉长舒了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时一振，气息也明显得到了加强。
“问灵中期了？”
“嗯，在珏山中就已经隐隐有了要突破的感觉，但条件实在恶劣不敢轻易尝试，因此一直压到了现在。”周昉扣了扣后脑勺“说来奇怪，我以前一直很笨的，几年了都突破不了一点，怎么现在修为长进得这么快？”
“这不是好事么，好多修士越往后走，才越发悔当初突破太快，根基实在太过薄弱。”
“那我要是在培元境先修个一百年再出道，岂不是无敌了？”
“你开心就好。”宁南星露出一个死亡微笑。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火光，周昉见了奇道“怎么还有流星啊？”
宁南星皱着眉头“应该不是，更像是某种信号的传递方式。”
“不会…”周昉嘴巴一搭，刚要说出自己的猜测，结果一想到之前屡屡应验的乌鸦嘴，赶紧又将嘴闭上了。
“对了，中都这种地方，你天虹道宗应该也会有人驻守吧，你要不明天去找人问一下，万一能提供点帮助呢？”
周昉恍然“有道理，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明天还是走一趟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就没了声音，心里各自想着心事。
差不多横跨了整个中都的另一边，某处建筑群间静静矗立着一栋小楼，里面的橘黄灯火仍然亮着。
柯月华向小楼那边看了一眼，最后往那走了过去。
那边正是顾梦清住的地方，因为清楚她的性子，所以特意给安排的。
一步步走了上去，发现顾梦清就站在另另一扇打开的窗前，凝望着外面的夜色。
顾梦清转过身来，向柯月华行了一礼“长老，您来了。”
柯月华点了一下头，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去“之前没来得及问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也要来这了吗？”
虽然平日在弟子眼中都是极其严厉无情的存在，但此时柯月华眉头舒展了开来，双眼也不再冰冷。
顾梦清微微一笑，挨着柯长老坐了下来，她也知道对方一直都对自己很照顾。
“长老，你相信直觉吗？”
“嗯？”柯月华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算是相信吧，至少在生死关头时，直觉往往更加可靠。”
“宗门挑选增援这边的人员名单时，我也听说了这边的事情。”顾梦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不知为何，心里就仿佛有了某种感应，仿佛一定需要来这一趟。”
柯月华沉吟着“那么理由呢？”
可顾梦清却并没再回答了，只是微微垂着脑袋，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见状柯月华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你怎么看司空儒这个人？”
顾梦清惊讶地抬起头，有点奇怪为什么突然会提到他“怎么看待？同门吧。”
“我和司空儒的师尊私交甚好，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是这个人…”柯月华略显迟疑，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清楚这人在想些什么，心里自有计较，我不愿意做的，任何人都别想强求我。”
顾梦清态度显得异常地坚定。
“那就好，之后在中都的事情，我都会处理或参与，你不用太过担心。”柯月华很是满意。
“那我能去其他地方吗？不会离开中都的。”
顾梦清期待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柯月华满脸的狐疑，这丫头有点反常了。
“想去哪玩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顾梦清困惑。
“在其他宗门有朋友？”继续试试。
顾梦清摇摇头。
“缺什么花销了？”再探。
顾梦清有点出神。
“喜欢上谁了？”柯月华不甘心，最后随便又问了一句，心想再问不到就算了。
“唔。”顾梦清先是一呆，随即脸颊渐渐热了起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就像只将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柯月华似笑非笑，最后化作了轻轻一叹，起身离开了。
一双眼睛从悄悄松开的指缝间往外看了出来。
“扑通！”一块石头掉进水缸里的声音，打破了院中长久的沉寂，水面的月亮在阵阵波澜之间变了形状。
宁南星眉毛一扬。
“你手痒了？”
“在想一个人。”
“有多想？”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