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圆满的承诺
张通明看着李伟，慈祥的笑着说道：“李伟小友看来是道心已成，心魔已破，真是可喜可贺！”
李伟有些难过：“您……在这里等了八十一年……”
张通明笑着打断了李伟的话：“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不过同样的问题已经有很多人都问过我了。
从始至终我的答案就只有一个——我谁也没有在等，只是守着一个承诺而已。”
他转头看着明千娇：“看样子明家主还有事情想要单独和老朽聊？”
明千娇点点头：“小李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道长说。”
李伟看看张通明，又看看明千娇，最后还是起身出去了。
明千娇看着桌子上的念珠，开口问道：“能在物品上储存记忆的手段并非明家特有，这种手段我曾经也在资料上见到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这其中的记忆会有所删减？不仅仅是遇上大司命的记忆被删除了，还有你和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的记忆也被删除了吧？
还有，仙长既然知道李大壮前辈，那么就应该有和他相关的记忆，并且属于记忆很深刻的那种。
为什么念珠里面没有这段记忆？而且能删除物品中记忆的手段，那是我们明家特有的术法，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当年有明家人将部分术法编纂成册送到了白云观，不知仙长可否解惑？”
张通明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沾了茶水放在桌面上。
指尖的水缓缓流动，渐渐的在桌面上组成一句话：人定胜天，静候良机。
明千娇看着桌面上这答非所问的话语，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之后才问张通明：“这也是他们棋局中的一环吗？”
张通明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明千娇更加疑惑了起来，不过她也算是知道在张通明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于是只好站起身施了一礼：“晚辈多谢仙长解惑，告辞。”
张通明目送着明千娇的离开，他微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的竹林。
明明看了八十多年都没有看熟悉的竹林，现在看起来却格外的熟悉，好像是……回到了当年一般。
张通明拿着蒲团走到床边的矮榻上盘膝坐下。
恍惚中似乎是回到了过去。
那时房间的窗棂还没有这边崭新鲜亮，只是用木头框出来的一扇窗户而已。
有几位调皮的师兄还会在窗边给他展示他们优越的轻功。
时而飞上竹子的顶端，时而在林间踏着落叶飞走。
那时的生活……是张通明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九九岁月倏忽而过，八十一载的等待过去，承诺也终于圆满……”张通明笑着闭上眼睛：“我……终于可以下山了……”
恍惚间，张通明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师兄们。
“小通明！快来呀！”大师兄张降珵朝他招着手。
“哈哈哈，是不是好久没有见到师兄们，都不记得我们长啥样子了？”四师兄秦宝云搭着三师兄杨钰萄的肩膀指着他笑着。
“走了！小通明！”二师兄方解拉着张通明的手，朝着他们的方向走着。
一路上好几位师兄都渐渐的聚集了起来，他们说着、笑着、打闹着，围绕着他一起幸福的笑着。
“小通明！好久不见！”以王玉仝师叔为首的那些师叔们站在远处朝张通明招着手，他们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只是却没有当年离开时的神色。
现在的他们，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张通明和师兄们一起走到他们身边，王玉仝笑着拉起张通明的手：“走！我们带你去找你师父！”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聊起过往的趣事。
比如张通明小时候刚来白云观，那会儿还会尿床，比如两位师兄背后说师父糗事时被抓现行，三师兄杨钰萄想要提醒，却因为说不了话、词不达意，压根儿没有提醒的效果。
还有以前大师兄把二师兄每次每次追着打的原因，有时是因为二师兄偷吃东西，有时是因为二师兄有偷懒不练功……
还有张通明这些年独自在白云观里的情况，大家也都聊了起来。
“小通明……”远处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张通明看了过去。
只见师父张天枢和师爷还有师叔公们一起站在远处，朝他们慈祥的笑着。
他们的脚下，是通往山下的路。
他们的周围，是当年的那片竹林！
“师父……”张通明眼中涌起泪水，准备了八十一年的那句话终于在今天说了出来：“师爷、师叔公们，师父、师叔们、师兄们……欢迎回家！
我们……
一起下山吧！”
大家笑着点点头，拉着还是稚童的张通明，一起欢欢喜喜的沿着山路，开心的下了山……
青竹山的夜晚平静而安详，就连风雪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第二天一早，山上的道士们晨练没有见到张通明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山上辈分最大的就是张通明的小徒弟张卿宸，他带着大家伙敲了敲张通明的房门。
半天没有回应之后试着推了推，才发现房门没锁，打开门进去一看。
张通明端端正正的盘膝坐于窗前，面带微笑，闭目坐化。
白云观主持张通明，九十一岁这年坐化于禅房之内，此事被白云观的弟子告知于天下。
按照以前张通明的嘱咐，他坐化之后，众人须用他禅房内的家具作为燃料，将其遗体火化。
若是有舍利子，就将舍利子和那八十一颗木珠做成的念珠串在一起，让有缘人带下山去游历四方。
算是全了他那颗想要下山的心。
至于骨灰……
张通明想得很开，他很早就嘱咐过，将他埋在后山的墓地里面，那里有他给他师父师叔还有师兄们立下的衣冠冢。
就算生前大家不能在一起生活，至少……也要让他在死后陪伴着他们。
张通明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大多数都人都是祖上在这里寄存过东西的。
其中光是熟人就有诸葛家、西门家和青家的人。
甚至于协会那边都派王壮国过来慰问。
而那让有缘人带走的念珠，白云观方面毫不犹豫的遵守了张通明生前的意思，将其赠予了李伟。
李伟看着念珠上那颗滢白圆润隐隐约约有金色光芒在其表面浮动的舍利子，心中五味杂陈。